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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老师外带-First》亞蘇
文案：
杨幼璇，身高只有１５８的矮个子一枚，是刚进入道禾女中的一年级新生。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考取到这所私立名校；原本是怀抱着满腔期待展开属于自己高中生涯——
怎．么．会．知．道！
班上每个人成绩都恐怖的跟什么一样不说，「假掰」的同学更是不只一个！但是她们必须团结合作，因为每个学年上学期最重要的班际排球赛就在眼前；她一点排球经验都没有啊！
除了要学着跟原本处不来的同学共存，更糟的是——她竟觉得自己的班导越来越吸引人；她们的老师本来就跟学生走得很近，而她更是天生就有老师的缘分似的，破天荒被拔擢成国文小老师。
她喜欢老师……经过两个月的校园生活后她变得越来越确定这件事；但是她该怎么办才好？告白吗？
还是……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幼璇，刘昱薇 ┃ 配角：林子涵，黄静芸，沈曼龄 ┃ 其它：校园爱情，青涩恋情，师生ＧＬ

    
    第1章 跟老师告白什么的只在梦境里？！
    ”我……我喜欢妳！”
    说了……
    我终于说了！
    我把累积已久的真正心情告诉她！
    今天气象预报的温度是二十八度，我的背全湿了，穿堂吹过来的风反而有些凉；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冷，总之，我的脚在发抖！
    我闭着眼睛，在喊完话之后我就没睁开，就像是即将获得宣判的被告一样静静等待木槌敲下来的瞬间……一秒、两秒……三秒……
    咦？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睁开眼。
    脚下的磨石地板一黑一白好像五子棋遍布，我一下子就看到那双白色尖头高跟鞋还在我眼前；距离一大步，跟之前一样。
    我当下直觉地想欢呼……至少她没有听到告白之就直接转头逃跑，但想想……也根本不值得高兴，她没答应啊！
    甚至连回答都还没有嘛！”老……师？”
    眼前的她瞪着我看，不是那种愤怒的瞪法，而是很错愕很错愕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瞪法；多亏这个表情，我终于知道原来老师的眼睛也可以张这么大，而不是一天到晚老像是没睁开的瞇瞇眼！
    只是……瞇瞇眼的老师很可爱啊，现在这样……感觉恐怖恐怖的！”杨幼璇……”
    唔喔！这沙哑又低沉的嗓音好性感……啊不是啦！我慌忙的立正站好，百褶裙随着我的动作小小跳了一下。”是！””妳……”我怎样！老师妳不要用这种ＬＡＧ到几乎快断线的速度讲话好不好！这样对心脏不好耶！”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我在告白啊！
    原本满腔期待变成满腹委屈，老师在我眼前扠着腰，脸上净是无奈与失落；眼神连一丁点我所预想的喜悦、惊讶等情绪都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我把最真实的心情，向我最喜欢的人倾诉……难道不对吗？
    难道不对吗……
    ***”……幼璇。”
    我就快要打完了……再等我一下，很快就要抽卡了啦！”小幼……”我的右肩一直反复被人推动，面对这种干扰，我当然坚决挥出右手抵抗……不要吵啦！”杨．幼．璇！””碰”一声，我眼前正准备要抽的神卡登时消失；我睁开眼睛，课本上的字近在眼前，失去焦距呈现一面模糊；脸颊感觉到一片湿润，我……咦？我……是睡着了吗？
    下意识地往左手边看，一条灰色直条纹窄裙就在我桌边，窄裙的主人手上握着卷起来的课本，像拐杖般的撑在桌角。
    眨眨眼，发现双手空无一物。唉！”我的卡片……”原来是在作梦！我还以为我终于凑到了那一张……”什么卡片啊？”
    抬起头，老师正拨着浏海，瞪着我兼挑眉冷笑；杠！我怎么会在这节课睡觉？”我……”一股囧到骨子里的感觉像海浪般要把我淹没；我低着头，下巴几乎能碰到胸前鲜红色的蝴蝶领结。是回避老师的视线，也是逃离同学们如围剿般的眼神。”口水擦一擦。”老师把手帕放在我桌上。”不要笑！在我课堂上睡觉的不只杨幼璇一个！星期一早上精神都这么差怎么行？真搞不懂妳们星期天都干嘛去了，是不是都熬夜玩计算机打手机？””罚站十分钟，时间到了自己坐下；放学的时候到办公室找我。””喔……”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瞄了课本上的口水渍一眼，以及那白底紫色镶边的手帕。
    唉……
    ***
    这里是私立道禾女中，我是刚进这间学校的一年级新生。
    虽然说是新生，但其实我们的第一学期也已经开始两个月了；在这段过程中，不管是对于学校，上课的老师，乃至于同学之间的人际关系都已经慢慢建立起来。
    就如刚刚那位老师所说的，今天星期一，刚过两节国文课；而我在桌上躺平幻想着抽到卡片是第一节下课前二十分钟的事……哦，对了，我还在课本上留了一摊口水，透了三页直到第四页才被挡住。
    左手撑着头，先是盯着被摊开来风干的那几页，然后瞧了瞧老师留下来给我的手帕；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熏衣草香……”我为什么会在小薇老师的课睡着呢？”叹气。”不是忙着抽卡片吗？”咦？我的自言自语有这么大声吗！
    声音来自我的右手边，我转头，发现她正推着眼镜，做出看似很理所当然的推论。”林子涵妳笑屁啊！””哦？我有笑吗？我可是很正经地提供小幼妳最正确最实时的推断耶。”居然还给我一脸无辜！”妳有！妳嘴角都快要裂到耳垂了自己没发现吗？””小幼，就算我很喜欢《进击的巨人》，但是我最萌的是米卡莎，不是那些巨人，当然不会有嘴巴裂到耳朵这种超自然的生理状态。””那妳可以解释一下妳脸颊上的酒窝是怎么回事吗？”我直接往她左脸颊的酒涡戳过去，子涵”哈哈哈”笑得更大声，立刻伸手来挡！”人身攻击！犯规、犯规！””哼！妳才犯规外加诬陷咧。”我抱着胸，”抽卡片是我已经睡着之后的事情，我也没有拿手机在玩啊。”因为是私立女中，尤其道禾又是以校风严谨出名的，除了上课的老师之外，每一天都会有巡堂的老师在外面巡逻，万一给他们看到上课拿手机在玩或是打简讯什么的，不管有多正当的理由，都会被扣操行分数！”那肯定就是妳昨天玩太晚了；国文老师虽然平常爱开玩笑归玩笑，但是上课起来就真的有点一板一眼。”子涵摸着她有些”戽斗”的下巴，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噗哧”一声。”妳又干嘛了？””唉！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是罚站了啦，当然给全班看到也是有点囧。”子涵拨着自己的头发，然后用力的右手握拳，搥向左掌心。”但是至少赚到一次课外辅导的机会啊！还有纪念品耶！”
    我登时傻眼，楞楞的望着手帕，接着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林子涵妳就只会说这种风凉话！”不想活了吧！”哇！君子动口不动手……哈哈哈……小幼！等一下……好痒……那边不行啦！”
    抱歉哦！这里哪来的君子啊？不好好教训妳一番，我就不姓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今天开始正式把老师外带一文转贴到这里来。
    在看连载之前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说明：老师外带网络版已全文发表完毕，此回贴的是网络版，跟其他地方发表的内容一样。
    老师外带目前分为三季，含番外总长超过六十万字，且已自行出版实体本。
    在此每一季会分开张贴，原则上故事前半段每天两更，后半段每天一更直到故事完结，如果没更……那肯定是我忘了^^”
    此文慢热，主角要到很后面才会在一块儿，有兴趣的朋友可得耐心等待，感谢各位。
    
    第2章 出卖同学的家伙肯定没好下场！
    
    放学的钟声自前栋的办公大楼上面的钟塔响起。
    十一月初，已经过了第一次期中考，不过天气还是很热，即便学校位于交通不便的半山腰。听说当初创办人是为了让学生获得“宁静优美”的读书环境，才把校地选在这种地方……我跟几个同学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完全就是因为这里地比较便宜的关系，令我不禁想要对自己大喊一声“妳不要这么专业好不好”。
    可是就算是这样，家长倒还是很吃这一套；包括子涵在内，我问过班上大半数的同学来此就读的原因，有一半以上都是说“这里诱惑比较少，适合念书”什么的，只有四、五个说这里是她的第一志愿。
    我爸妈倒不是因为什么诱惑不诱惑的，纯粹是因为不希望我太早谈恋爱，才把我送到这种尼姑学校来。
    只是……谁说女校不能谈恋爱的？
    “小幼，明天见！”我抬起头，对着子涵说声“掰”；其中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同学经过我身边，班长——黄静芸还“很好心”的提醒我不要忘了去见班导；我撇了撇嘴，只能默默跟她道谢。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跟小薇老师的“约会”呢？
    等到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整理完书包，一步一步迈向办公室。
    带着雀跃的心情！
    我下楼时听见操场传来排球发球的声音；放学会留下来打球啊、弹吉他啊那些悠闲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住在学校宿舍的。学校附近有宿舍，大约能住五百人左右，等于是所有学生中只有三分之一可以住校。
    如果听到“住校”就认定这里的学生宿舍空荡荡那可就大错特错喽！这里距离最近的捷运站需要花上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除非妳家有钱到可以专车接送；而学校宿舍费也还算便宜，再加上可以提早体会住宿生活，学校餐厅菜色丰富也是出了名的，所以五百个床位几乎每学期都会被抽完。
    像我们这种高一新生拥有抽选的优先权，我们班上就有一半的同学都住校。
    背包侧背，我前往前排一楼办公室，经过穿堂是最快路线；老师给的手帕被我放在胸前的制服口袋里。在进入办公室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报告”后踏入。
    小薇老师的座位离前门不远，就在一年级导师座位的中间；我远远就看到另一个长得很高的男老师一手靠在座位间的隔板对着她嘴巴动个不停。
    因为很常到办公室来的关系，所以我知道那个老师是谁，他教数学，也是一年级的班导，在满是女生的校园里，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帅帅男老师，想当然耳很受欢迎；听说他上起课来也很幽默好笑。
    但我不喜欢他。
    隔板上的名牌清楚标示着“刘昱薇老师”。这就是小薇老师的名字。我默默走近，先注意到我的是那个男老师。
    “有学生找妳。”他对老师说，我则是礼貌性的点头。
    “啊！来啦？不好意思，我跟学生先说一下话？”
    “这样啊……好吧，昱薇，那我刚刚的提议……妳考虑一下？”
    她瞇起眼，眼睛弯弯的像是在微笑。“好，我会再想想看，如果有时间的话。”
    他好像重重从鼻间吐了一口气才离开；我瞄了他的背影一眼，不着痕迹的对他吐了吐舌。
    “幼璇，过来。”她的嘴唇抿成一直线，往后躺向红色绒布的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光听到小薇老师叫我的名字，我的心跳就加快了。我向前几步，踏入她的势力范围。我闻到了类似手帕上所染的熏衣草香味。
    “我的国文小老师！妳怎么啦？上课精神这么差，好几个星期一早上的课我都看到妳在‘度估’，今天是最夸张的一次。”
    那句“国文小老师”让我瞬间囧翻！对！我是她钦点的小老师，居然在她的课堂上睡觉！“哈哈……这个……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明明很早睡的。”
    “早点躺上床玩手机不叫做早睡哦！”
    老师为什么会知道！
    “我有眼线！”小薇老师伸出两根手指；我顿时了解到了，我们一寝里面睡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都同班，所以……吼！可恶！到底是谁讲的啦！“妳不准去拷问她们两个，身为老师的我有责任要保护网民们的安全。”
    我撇开头，“出卖同学的人当然要受到教训！”
    “我不教训妳就不错了啦！妳还想教训谁啊？”小薇老师轻轻滑着座位靠过来。“妳缺哪一张卡？”
    我脸颊抽搐，不可置信的瞪了老师一眼！只见老师若无其事的拿出手机滑了几下，手机喇叭立刻响起我再熟悉不过的音乐！她也有玩？不会吧！
    “现在的小孩真是……都迷这个，害老师除了备课之外也不得不为了深入学生们的生活去碰这些电子游戏；喂！我是为了教学目的才碰的，收起妳的异样眼光！”
    ……骗肖耶！妳当我三岁小孩吗？转珠转的超流畅的啊！
    她只玩了一下下，然后把手机随意放在桌上。“因为太晚睡，所以挑上我的课补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在妳的课堂上睡着……我不是故意的。”总之，先道歉再说。我拿出她给我的手帕，折好放在桌上。“这个……我洗过了。”
    “原本打算送妳的……好吧，既然妳都要还。谢谢。”
    我瞪大眼睛；靠，真的被子涵讲对了？纪念品！“老师的手帕为什么要送我……我以为只是借……”
    没想到她鼓着脸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万一再发生类似情况的话，妳可以垫在脸颊旁边吸口水啊！课本晕开很麻烦的耶！”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鼓励我在课堂上睡觉啊！
    “喔，都快五点半了。”她露出左腕间的女表，上面的水晶折射着夕阳，发出橘色的光。我才发现她背后的百叶窗根本没有挡起来。这样不会热吗？“走吧！去吃饭，我肚子饿了！”
    她“嘿咻”一声站起来，举高了右手伸懒腰。小薇老师的头发只有在放学之后才会放下来，她的头发其实留到快靠近腰的上缘，只是平常都上发夹所以感觉不到；酒红色的挑染让她看起来更时髦漂亮。
    “老师……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她拉着白衬衫，挺起胸部时望了我一眼；看到那对丰满又完美的胸部，我不禁暗暗了吞了一口口水……老师是名符其实的“□□”，看那“波涛汹涌”的程度，我在心里默默推测，至少有Ｅ吧？
    当然我不可能真的去问她的尺寸，那无疑是找死。
    “嗯？不是说完了吗？不要为了玩游戏太晚睡啊！尤其是每个礼拜一刚好都是我的课，妳怎么可以在我的课堂上睡觉啊？”她瞇起眼，微微往我的方向倾倒。
    老师的笑容很迷人，但是胸前的晃动更让人无法直视。我忍不住掩着嘴巴，装出害羞的样子，（其实也是真的很害羞）一边捏住自己的鼻子避免鼻血直流。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嘛……”
    她拍拍我的肩膀。“好啦好啦！走吧，去餐厅吃饭，我真的很饿，现在的我大概能够一口气喝掉一锅玉米浓汤！”我彷佛在“汤”字的尾音听见她吸口水的声音。
    老师当然不会住校，她有一台ＢＭＷ上下班代步，之所以会坚持去学校餐厅用餐，就像我刚刚所讲的……东西太好吃了，应该说，好吃又便宜！她最喜欢点玉米浓汤加酥皮，再配上西红柿辣味意大利面，偶尔点蒜泥面；她好像不太喜欢吃肉。
    她走在前面，一边跟我拉咧些五四三；她最喜欢问的其中一点是我跟同寝的同学住在一起时的日常。
    “最近亭甄睡觉还会打呼吗？”就像这种。
    陈亭甄是跟我同寝的同学之一，身材有点胖胖的。“哦！还会……”我突然止住，该不会老师她也会用这种方式跟别的同学套话吧！靠，我不知不觉中把同学给卖了！
    “是哦？要小心哦。”她回过头，原本就显得张不开的眼睛瞇得更细。“如果妳都比她晚睡，要注意一下她会不会睡一睡突然呼吸中止。”
    呼吸中止是什么意思？因为好奇，我又多问了一些有关于这方面的事；原来老师有一个体格比较胖的弟弟，他就有“睡眠呼吸中止症候群”的问题……“同学难得住在一起，多关心别人一点，知道吗？”
    连这个都清楚，老师果然……果然很厉害。我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禁又佩服她一些。
    我们绕过穿堂，讲到班际排球比赛的事。“幼璇，妳会打排球吗？”
    “我其实运动神经很差。”这是实在话；我才一百五十八公分，国中时排球考托球我都是最低成绩的。
    “是哦？”她挑起右眉，我能看见她右眼眼尾底下的那颗黑痣，小小的，不但没影响她的容貌，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不知道有哪些人比较会打……要问问体育老师，差不多要筛选一下球员了。”
    “老师很会运动吗？”
    “嗯！其实也还好，就是比较喜欢打排球跟桌球；我们当初在道禾连续三个学年的班际比赛都拿下冠军，是目前唯一达成三连霸，被誉为‘第七届排球的不败传说’哦！”她环着胸，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一次听到！原来老师也是这里的校友？
    “啊！先不讲了啦，肚子在叫了！”她挥了挥手，“幼璇！快点去抢位子！走！”
    我还来不及意会到发生什么事情时，她果决的牵起我的手，快步带我走向学校餐厅！
    我任由她拉着，看着她酒红色的发尾在秋风里跳跃，闻着她头发里像是玫瑰般的香味；不知怎地……我觉得自己变得兴奋起来，觉得……好幸福！
    我静静的握紧了她的手。
    
    第3章 老师就是我的精神粮食！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到自己喜欢上小薇老师的呢？
    洗好澡，依照寝室里的公约，开始每天晚上八点的自习时，我一手撑着脸颊，眼睛盯着国文课本的某一页，却完全没把课文放进脑袋里。
    想着想着，突然开始回想起我刚进道禾女中的那个时候——
    老实说，在进入道禾念书之前，我根本没意识到我会喜欢女生；国中的时候我甚至还暗恋了同班的男生两年，结果他最后居然追我身边那个一直坐在我旁边，被我视为姊妹的同学。
    快毕业了，他们每天都在下课跟放学的时候放闪，尤其是她那时常挂在脸上的胜利般的笑容……亏我还把妳当姊妹，马的有异性没人性！弄到我超想故意在他们两个人的座位上面涂３Ｍ的，让他们背着椅子到处跑，一边大喊“是谁到底是谁”……哈哈哈！这样不是很方便吗随时随地都可以坐下来谈恋爱你侬我侬啊！可恶！
    想归想，我终究是没这么作；可能也多亏他们的刺激，最后半年的那波最后冲刺，我的成绩刚好得以狠狠地把他们甩在后头，以吊车尾的姿态考进这间私立女校。
    但是当进入这里之后，过了前面一两个礼拜的甜蜜期，我开始发现到，我身旁的同学都是会念书到很可怕的怪物！有些人下课看书，那其实多是成绩跟不上的同学，真正厉害的通常是下课球场抢第一，然后考卷第一个交，还能很“假掰”的在拿到考卷的时候说“唉哟我这次考好烂哦”。翻过来一看，靠！九十五分还叫烂！这种人——那个班长黄静芸就是这一型——超讨厌的！偏偏班上还不只一个！
    就在经历过小考的震撼教育之后，我们寝室里默默开始吹起了晚自习的风潮；前面讲过我们一寝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是一年级同班，唯一一个不是我们班的是一个二年级的学姊。晚自习这招就是她带头的。
    学姊叫做杜颖嘉，不是很多话，头发长长的，只习惯用发箍整理头发，不过生活作息很有规律，梳完头发之后还会自己把落发捡干净，书桌也不像我另外那两个同学常常摆着零食跟珍珠奶茶，（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学校餐厅居然有手摇红茶摊？到底是哪个老师力排众议坚持引进的？请容许小女子我俯地叩拜！）印象中她几乎不在寝室里吃东西，因为——
    “会有蟑螂哦。”她这么说，我那另外两个胆小的同学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好像学姊在她们面前变成蟑螂。
    结果吓归吓，她们还不是照吃？呿！
    尽管我有两个同班同学住同一寝，但是后来慢慢的我跟学姊比较好，于是默默形成了我跟学姊好像才是一国的，两个同学是另外一国。
    对了！记得有一天，学姊突然问我说：“妳们班导是谁啊？”
    “刘昱薇啊。”
    刚洗好澡正在梳头的学姊听到小薇老师的名字立刻停住动作，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我看。
    “教国文的？长头发、身材很好、讲话很好听又瞇瞇眼？”
    我点头如捣蒜。“对啊！”
    “哦……她今年开始带一年级啊？”学姊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那个老师有什么不对吗？”当时开学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已经上过小薇老师很多堂课了——毕竟国文课一周加上辅导课会上到五堂。我只觉得她人满好的，也很亲近班上的同学。
    “嗯……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啦，她还满会教的……我一年级也是给她教。”
    学姊讲话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这让我很在意；等到晚自习的时候，这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没办法专心，我才偷偷拿起手机，传讯给学姊。
    学姊睡我旁边，另外一边是我两个同学的床位；她看到是我传讯息后跟我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指了指门口。我跟着她去房间外面“密谈”。
    我们挑了没人的交谊厅；学姊一开始先讲一些老师的事情，比如说她家里很有钱啦，老爸是建筑师、老妈开餐厅之类的，又说她是很新的老师，来这里教学才第四年，而且很受同学欢迎这样。
    经过了一段开场白之后，学姊才终于提到重点。“听说啦……这是听说的。”
    “听说什么？”
    “她都跟班上同学很好嘛；我不知道妳有没有注意到她不管中午还是放学都到学校餐厅吃饭。”
    有！这我有注意到，因为她经常会找一些同学陪她吃饭；学校餐厅简单说就是摆着一堆桌椅让老师跟学生在一起吃饭的地下室，小薇老师这么显眼，想不看到都很难。
    接着学姊突然左右张望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靠近我耳边压低声调说：“我听说她是同性恋。”
    同性恋！这么漂亮的女生？我登时傻住了。学姊又说：“而且跟学校里的学生交往过；甚至有人说她还会开车载其他同学出去，不知道去哪里。”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跟小薇老师直接接触过，只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包括子涵都提过有关老师的事情……我真的很难想象小薇老师怎么会是……
    但是惊讶归惊讶，我立刻又想到了，就算老师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只要她好好上课，好好关心学生；别人的性向我们应该管不着吧？
    “就只是这样吗？”
    学姊点点头。“因为都是听来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妳当作参考就好。”她拍拍我的肩，我们结束简短的密谈，重新回到寝室里Ｋ书。
    好像是从那次之后……我跟小薇老师的的距离，就默默的，被拉近了。
    我原本国文科就掌握得还不错，算是拿手科目。某一次小考结束，小薇老师说要选一个帮忙的国文小老师时，她扫过台下好几只举得高高的手，（举手的多半都是那些很“假掰”的同学）带着瞇瞇眼的微笑缓缓望向我；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敢举手，只敢默默躲在课本后面，然而当她好听的女中音说出心目中的人选，在场三十个高中女生立刻一片哗然！
    “杨幼璇！”我猛然抬起头，力道猛到足够让我脖子扭到的程度。她睁开她可爱的瞇瞇眼，修长的食指往上挑了挑，示意我起立。“妳，可以当我的国文小老师吗？”
    我像屁股装了弹簧般地跳起来，在听到“国文小老师”五个字时，脑袋一片空白。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要发考卷、公布小考时间跟拿教具都交给妳……啊！其实也没什么教具啦，就这样喽！”
    等、等一下！什么东西啊！
    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变成她的“钦差大臣”，负责拿考卷、发考卷，在值日生上面的空白处写下次考试的时间，都变成我的事情。
    渐渐的，我变得要经常到办公室找她，接触的机会变多了；我们也开始相约一起吃晚餐，通常老师会请客！我因为她的慷慨而喜欢跟她一起吃饭；她很会讲笑话，包括讲她以前大学时期的趣事，或是实习、刚来学校任教时的情况。
    当然，她也会问我的事。
    “真的啊？妳考高中的时候国文满分？这一次考试是公认近五年来最难的一次考题耶！”当她听到我大考国文满分的时候露出了赞赏的笑容。“我果然没有挑错人，选妳是对的！”
    其实班上同学成绩大多很好，搞不好有那种接近总分满分的人；我就只有国文满分可以拿来讲而已……不过她后来有私下跟我解释为什么一开始就打算选我的原因，除了我几次小考成绩很好之外，另外就是其他成绩同样很好的学生大多都已经安排职务了，不是班级干部就是其他科小老师，所以……我就成了她口袋名单的不二人选。
    然后……或许第一次期中考试可以当作是我跟小薇老师的一个转折点吧？只对我而言啦！
    我没有考到全班最好的成绩，只有第三名，老师却显得很开心；刚好那次考完星期五放学，我原本要像平常一样搭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下山去转捷运回家时，看到她对我挥挥手。
    “老师怎么了？”
    她那天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搭配同样是白色的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好干净高雅；她提着紫色的手提包指着她的ＢＭＷ。“妳要回家吧？上车！我带妳下山。”
    印象中，当我听到她叫我“上车”的时候，我的心脏狠狠地猛跳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因为小薇老师而悸动；然后，我们在那半小时的车程里讲了很多家里的事情！我同时第一次看见她开车的模样。
    别被小薇老师温柔的外表所迷惑了，她开得是那种要一直换档的手排车！谁会想到一个女生居然会选择开手排车！很麻烦不是吗？但她显然很得心应手。
    好漂亮！好帅！这是我心里唯一的想法，我们甚至超越了比我们早出发的公交车，当老师超过那台公交车时甚至响亮的吹了一个口哨。
    “掰掰！哈哈哈，欺负她们！”她吐了一口气，因为前方路面瞬间净空了！“很爽对吧？”
    “对！”我忍不住附和道。
    那段车程，我想我的视线大概有足足二十九分钟都放在老师身上跟她握的排档杆，然后满脑子都是“老师好帅”、“好漂亮”这种想法……当她把我放在捷运站出口，满脸笑容地对我挥手道别时，我顿时觉得好空虚……那种感觉就像是过了凌晨十二点的灰姑娘，从高贵的马车变回普通南瓜一样的失落。
    但是没关系，老师的帅气模样已经被我记住了！
    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对吧？
    小薇老师默默的占据我的脑海，我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她了；只要是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回家也会想……天啊！老师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犯规犯规犯规啊！
    我揉了揉眼睛，按了一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默默流逝了一个小时！不能再浪费了，明天有小考！我专注在课本上，翻到下一页，在看见那道因为沾了口水而凹凸不平的地方时，忍不住笑着压了压它。
    唉，不想了！赶快看书吧！
    
    第4章 就这样一块儿练习了？
    
    就这样，我陷入了无可自拔的单恋。
    尽管不是每天都会约，但是算起来一个礼拜至少还是有两三次，我会陪她去餐厅吃晚餐，也就只有在那个时候，我跟老师会有比较密集而且私人的接触。
    不过肢体接触倒是没有很频繁。
    像之前她主动牵着我跑餐厅算是特例，我们两个是偶尔会互相推一下或是搭个肩什么的，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我一方面告诉自己，或许老师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同性恋什么的都是假的吧！小薇老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会对学生伸出魔爪的那种人啊！如果真的会的话，那我早就应该要察觉到了吧？
    还是说……像我这种丑小鸭，小薇老师根本看不上眼？
    我的长相还满普通的，单眼皮、头发有点小卷，曾经有说人我鼻子很挺，嘴巴也还满好看的啦！可是我有个致命的缺点……我是大饼脸！（哭）所以跟漂亮这两个字始终绝缘；顶多就只能算是可爱而已。
    拉回来，之前小薇老师似乎就已经很在意的班际排球比赛，悄悄的只剩下一个半月了，终于到了要准备征选队员的时候。
    我们班身材高的女生并不多，而且最高的人身高也没有特别突出，才一七二而已，身高高的只要球技不要太差，理所当然会入选；我的身高才一五八，比最矮的同学还矮了三公分。
    虽然早就知道不抱期待，因为我不仅身高输人，球技也没有特别好……果然不可能入选的吧？
    既然这样，练习根本就只是单纯让体育成绩不要这么难看而已。
    那节体育课，老师先甄选队员之后，接着被选上的就占用了一个球场练习，其他人则准备一般的托球测验去旁边玩沙。
    我低手托球，好不容易托到第十下，却因为一个恍神，球没打好，直接往排球场上滚去；死定了！我赶紧去追球，在差一点跑进场内的线边抓住它！
    可是还来不及庆幸，没想到对面的球场“碰”一声，球发出来，越过网子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咦？为什么球离我越来越近……
    “小幼！快闪啊！”是子涵的声音！我来不及反应，额头直接跟那颗像炮弹的球做亲密接触——
    *
    “小幼……小幼？”
    我的大饼脸什么时候变成排球场地的一部份了……这是我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想法。
    我的眼睛睁开一些些，立刻被刺眼的阳光扎到；围着我的人头因为反光所以看不清楚……我的额头有一块热热的，应该是刚刚被Ｋ到的那个位置，耳朵还有点嗡嗡响……不过我知道围着我的其中一个人一定是子涵，只有子涵会“小幼、小幼”的叫我。
    “她好像醒了？”
    嗯？这声音好熟悉？
    “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发球偏了才会打到杨幼璇。”这个腻到不行的声音我猜是那个尤……尤什么……噫！名字“熊熊”忘记了，就是那个全班身高最高的，但是讲话很嗲，每次听到她讲话，都有种被人拿羽毛搔耳朵的错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第二个讲话的那个人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总算睁开眼睛，直接对上她的眼珠……咦？瞇瞇眼？“小、小薇老师？”
    现在不是体育课吗？为什么老师会出现在操场！
    瞇瞇眼突然睁大了一点，“喔？原来妳们私底下这样叫我？小薇……也还满好听的啦！”她弯开了微笑，让人不禁想贴上去蹭她的脸……
    不、不对啦！我捂着头，再次眨眨眼睛。“真的是老师？为什么老师会……”
    “我为什么会在这对吧？当然是来看妳们练习啊！”她今天穿绒布、毛毛的那种短裤，黑色的七分袖衬衫、黑色丝袜还有短靴，还戴了一个很小的帽子发饰，大概只有手表跟腰带扣的水晶不是黑色的。“雅婷，幼璇看样子没事了，妳先回去继续练习。”她一下令，高个子的尤同学立刻跑开了。
    “子涵，帮我拉幼璇起来……还可以吗？”她对我伸出手；我毫不犹豫地握住她，她跟子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拉起来。
    “有老师在，我就放心了；我继续练习喽？”子涵轻轻用肘顶着我的背；我则因为她这刻意暗示而红了脸。太阳太大了啦，好热！
    老师挥挥手，带着我到操场旁边的看台休息。
    “还晕不晕？”我摇摇头。“雅婷的发球很有威力，飞过一整个球场还能直接ＫＯ妳。”她“啧啧”了几声，像是赞叹。
    “妳都看到啦？”
    她睁大了眼睛点头。“‘碰’一声，然后我就看到有人应声倒地了。”
    哇！不会吧？太丢脸了！妳干嘛专挑我出糗的时候来啊！“我只是想捡个球……”
    老师一手撑着脸，边听着我的解释，时不时注意着被选上的同学的练习状况。等我讲完，她没立刻接话，只是盯着我看。
    “幼璇想打班际排球吗？”
    原本一直盯着她的靴子的我突然抬起头！“老师怎么这么问我？”
    她粉红色的嘴唇勾出了浅笑，“因为妳的语气听起来很失望啊。”
    “哪有！”
    “有啊！没有被选为正式的选手不是吗？所以妳才会练托球都显得没什么精神，不小心被球打到昏过去，虽然不到两分钟就醒了。”瞇瞇眼瞇成了一直线，我却一整个大惊讶！老师的眼睛是照妖镜还是读心术啊！
    “幼璇真是的，会有这种想法……太可爱了吧！哎～”
    妳语尾那一声叹息才可爱吧！
    突然间，有人介入了我们的谈话。“老师！来看我们打球啊？”可恶是谁！
    “对啊，反正这节没课。”
    是黄静芸，在我眼里“假掰”第一名的班长；眼镜后面的双眼扫向我，随即露出洁白的牙齿。“幼璇还好吧？有老师关心妳耶，真好！”嘴巴上说着“真好”，但是眼神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她干嘛这样看我？嫉妒啊？我揉着额头，撇开视线。
    “幼璇没事，等一下她也会继续练习……”
    班长就这样跟老师哈拉了十来句，最后抓起水瓶喝水，才终于又回到球场。
    “回到刚刚的话题。”她换了个坐姿，“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多月，体育老师只是先选择可能适合的人选，还没有确定正式名单；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场。”
    每个人都有机会……就算是这样，也不包含我啊……“可是我不会打……”
    “那就练习啊！没有人天生就会打排球啦。”
    “我连托球都不会耶。”我握住双手，比出低手托球的手势；老师看着我并拢的手，伸手过来把我的双手拉到她面前。
    “来，妳的拇指一定要压平才行……中指以下要交叉扣稳。”她压着我的拇指，同时比出正确的手势。原来我一直都做错！
    直到我做出正确的手势，她才站了起来，“呼！没什么风耶……幼璇，妳先这样试着打打看，我去看她们练习；放学后到办公室来找我。”
    办公室？可是明天没有小考……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对上她的瞇瞇眼；一瞬间，我突然不太懂为什么她要特别找我到办公室去。
    但又觉得自己应该懂？小薇老师是想……
    “记得过来找我。”她强调，然后踏出步伐走向正在练习的同学们。
    一手贴近心脏，感觉我的胸口好像快要爆炸了！不行，杨幼璇！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我深呼吸，也跟着站了起来，重新去拿了一颗排球。
    *
    小薇老师在今天放学前的导师时间宣布了有关于班际排球比赛的事项。
    除了讲了我已经知道的那个“第七届的不败传说”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
    “今天体育老师所选到的人，是暂定的正式选手，不过排球赛不能只靠六个人，万一有人临时受伤或身体不舒服怎么办？所以我们会有候补选手……人选呢？”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２４这个数字。
    “就是妳们剩下的所有人；在正式比赛之前我会决定最终登录上场的十二个人，所以每个人都有机会。大家要努力练习，同心协力争取班上的荣誉，知道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小薇老师的意思，我虽然很矮，但是只要练习足够，我也能够有机会上场……
    放学钟声响起，我依约到办公室去找老师。
    她并不在座位上，而是正在复印机旁边影印。我走进办公室，是她先看到我把我叫过去的。
    “老师在印什么？”
    “战术板啊，简单讲就是球场的概略图。”她把那张Ａ４纸拿到我眼前，带着我回到她的座位。“画战术、站位、阵型什么的都很好用！”
    她简单讲了什么Ａ式快攻、Ｂ式快攻等术语，我有听没有懂，但是隐约知道了她的意图。“老师要当我们的教练吗？”
    “对啊！现在都是班导充当教练啦，或是体育老师稍微教一下；唉，回想我们那一年得到大部分家长支持，其实是找了外面专业的教练来教我们打球呢。”
    不知为何我不意外会有这种发展。道禾这种私立女中学费贵、师资跟各项硬设备能超越大部分的公立学校，班际间的比赛活动也都很多，而家长对于这些活动多半都是抱持着支持鼓励的态度；请个专业教练来就为了打一个班际排球……小题大作吗？想想又觉得不会！
    原来小薇老师那一届就是这样才能写下传说的吗？
    “后来才知道我们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么做的班级，大家知道后为了打败我们也都跟风跑去请教练。等到我们三年级的时候，整个学年已经有好几个班是专业教练指导了，所以最后一年打得比较辛苦。
    “我们毕业之后，这个风气越来越盛，变成几乎每个班级都有教练教导，甚至还请防护员！这样竞赛下来虽然比赛水平变高，但是变成几乎是高一新生进来没多久就要开始练习排球，最后校方明令禁止了外聘教练，这个风气才终于落幕。那是前年的事。”
    她放下手上那张印着排球场的Ａ４纸，“老实说这样禁掉很可惜，但是现在自己回来当老师，也很清楚家长会希望学生尽可能多读一点书，而不是把所有精神都放在竞赛上……哎！不说了。”
    我盯着老师的侧脸，她刚刚讲起那段历史时，瞇细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样的小薇老师……最漂亮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着失望的表情。
    “老师……”
    她“嗯”的一声，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一颗崭新的白色皮球……是排球！
    我突然忘记要对她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盯着那个排球。“那个是……”
    “我今天特地要妳过来找我的目的。”
    什么！我指着自己，而老师的瞇瞇眼正认真十足地盯着我看，粉红色的嘴唇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砰”……这种悸动感，跟当初老师载我下山时一模一样……不！甚至更强烈！
    她轻轻丢了一下手上的排球，以轻快的声调宣布：“幼璇，我们来练习吧！”
    咦？咦咦咦咦咦！
    
    第5章 被鼻血淹死一点也不冤枉
    
    我作梦也想不到小薇老师居然要教我打球！
    然而直到我们走进体育馆，在二楼的排球场馆边缘，听着其他同学发球、托球、吆喝的声音时，我才体会到，她绝对是认真的！
    老师跟我的排球一对一教学！天啊！如果这是个梦，拜托请不要让我醒来！
    “我们先从发球开始练习吧？没有专业教练的上一届，也就是妳们现在二年级的学姊们，那个排球打的实在超级原始；所以只要发球好，差不多就已经赢一半了……不对，如果是我来教，妳们的实力应该可以远远把其他班级甩在后头，就除了八班以外……”她的酒红色发尾在冷气出风口前飘荡，揉着嘴唇思考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位血气方刚的女孩上前扑倒她！呜呜呜！老师可以不要这么诱人嘛！
    “先不管别班怎样，总之，幼璇，如果妳想上场的话，发球一定要好。”
    挥别脑子里的粉红色泡泡，“唔！嗯！”我猛点头。
    “那，妳会低手发球吗？”
    “咦？”我楞住，那是什么？
    “就是这样啊！体育老师应该会教妳们的。”左手把球放在腰际附近的高度，她的右手轻轻由下往上捞，做出击球姿势。“球会高高的飞过球网，落到对手的场地，虽然容易打过网，不过滞空时间长，威力相对小很多……但是妳还是得会。”
    “哦、哦！”原来那个叫做低手发球。“我会！”
    她把排球丢向我，往后退了几步。“好，打给我看。”
    我睁大双眼，望着站在距离我十公尺的老师；很难想象在满是穿着红白色体育服的学生当中，竟站着一个穿着全身黑，七分袖衬衫、绒布短裤跟短靴的老师，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难吧……
    可是这是难得的机会！
    让老师对我刮目相看的机会，也是与老师拉近距离的机会！
    “快点打过来。”她催促着，不过却是双脚微开，两手环抱着腰际，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再考虑到她的穿著，根本不像是要打球的样子啊！
    盯着手上的排球，我微蹲着，在心里回想击球的动作跟手势，决定了！我要打一个漂亮的低手发球给老师看！
    我深呼吸，放在腰际的左手把球轻轻丢出，紧接着放在身后的右手往排球挥去，就像是打高尔夫球、荡秋千一样的弧度——
    白色的球高高飞出，老师盯着排球快速往后退，那颗球掉在地板上弹了一下才被她捡到。
    我喘着气，站直着并期待老师的评语；至少我把球发出去了吧！
    “还不错呢！不过幼璇，可别高兴得太早哦，真正的比赛中没有人用低手发球的。”她以细柔嗓音戳破我的美梦。“当然如果妳们想打原始的排球是无所谓，不过就我今天的观察，被体育老师选到的她们几乎都有稳定的高手发球呢。”
    高手发球……就像是那个尤雅婷所打中我的那种炮弹发球吧。
    “单就这点来看，我们班的潜质很不错哦！”
    小薇老师状似无心的讲出这句话，其实是在提醒我，如果想要获得上场机会的话，一定要练习的更加勤奋——我握紧双手，不服输的心理正在我心底发酵！
    “老师，请教我高手发球！就像尤雅婷那样！”
    “好，我就等妳这句话。”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带着我到另外一边，那里是水泥墙，不过上面气窗开着；仰头可以看到外面渐渐转浅紫色的天空。
    “来，我先教妳分解动作。”老师把球举过肩膀。“首先呢，大概在这个位置把球抛起来，右手放在这里。”她的手掌打开，也举在肩膀以上的高度……等一下！
    黑色的七分袖衬衫没什么弹性，经过她手势的拉扯后，衬衫紧贴在她的胸前……那完美的胸型被衬衫包覆着，钮扣也被拉扯到极限！
    我彷佛听见钮扣的尖叫。
    这……这个画面也未免太养眼了吧！
    “然后呢，左手丢球，把球往大概右边肩膀的位置丢……”她轻轻丢起球，随着右手挥动，胸部也随之摇晃起来——“右手张开，打球的中下缘；用力把球打出去。”她没真的击球，只是示范动作。
    光是示范就已经这么刺激了，谁知道要是老师真的用力打球，衬衫钮扣会不会真的被撑开？马的我好想知道答案哦！
    “……脚步也要注意一下，总之动作要流畅……知道吗？幼璇，妳有认真在听吗？”
    “欸……有！我当然有！”我立刻对上她的视线；老师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这让我囧到最高点。该不会她发现了我色色的眼神吧……
    “那好，妳试试看，对着墙壁打。”她又把球丢给我。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球往上丢，用力打出去吗？
    我尝试着保持自信，也试着把视线从“那里”转移到排球上头；把球丢上去，然后掌握时机，张开右手，重心往前挪，用力扣球——
    球没如预期的往前飞行，反而直接往地上冲，碰到墙壁反弹回来！
    “击球时间太晚了，还有，妳的脚打开一点，左脚在前面。”她评论的语调相当冷静。“再来一次。”
    我捡到球，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我的发球练习！
    紧接着，是一连串惨不忍睹的失败历程——
    “抛球的位置错了。”
    “不够高、不够高！”
    “腰要自然扭动，把重心往前带！”
    “对、对……不对！要用整个手掌击球而不是掌根，掌根击球不够稳定，妳也没办法控制球的去向。”
    ……好困难。
    “哎！来，我打一次给妳看。”似乎真的看不下去了！小薇老师一手按着额头，尽管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但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无法令她满意。我低着头交出球。
    “幼璇，抬起头看好；如果妳想上场，妳一定要学会。”
    说的对！我是为了上场，老师才愿意亲自教我排球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但是她都这么认真教我了，我也不能随便放弃！
    “是！”
    “来，双脚先打开站稳。”她拨着头发，左手高举起球，“把球丢到右肩的上方，然后……”她丢出排球，随着右手后引，胸前的衬衫再度被拉撑到极限！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应该要看着球才对，但是……“看准球掉下来的瞬间——”抓紧那不到一秒的最佳高度，她的右手猛烈的扣向排球！
    白色的排球往前直飞，撞击到墙面发出闷响！那力道大得惊人，离我们最近一个球场的学生全都因为这一发惊人的发球回头张望！
    好、好厉害！
    不愧是身为“不败传说”中的一人！小薇老师的实力真不是盖的！
    她接住反弹回来的球，对于其他人的瞠目结舌视若无睹。“懂吗？我是用手掌击球，打在这里。”她将球举到我面前，右掌贴近刚刚击中的点；我用力的点点头。
    “再一次，看好哦！”她再度把球举高，以同样惊人的姿态击球；这次的威力较上一发更为猛烈，大概是热开了的关系！
    不过当她接到球，转身面对我时，我却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胸前的那颗钮扣真的绷．开．了！
    我一定要先澄清不是因为我□□的所以一直盯着她的胸部！而是我只有一百五十八，老师则至少有一六五以上再加上靴子高度所以视线刚好啊！
    十一月了，日夜温差比较大，所以她里面不是直接穿胸罩，而是多了一件看似棉质的黑色背心，但这不重要……天啊！这真的是太……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觉整个脖子以上都在燃烧！
    “幼璇，来，试试看……怎么啦？脸突然变得这么红？”
    呜哇！老师我没事，不要太靠近我……那对胸部……“没有啦！我……”
    噗！这声音是从我心里面发出来的——实际情况是两股温热的液体直接冲出我的鼻孔；我赶紧捏住，但已经被小薇老师发现了！
    “流鼻血了？怎么会？”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抛开球搭上我的肩膀；我实在不敢抬头，只怕会再看到她的胸部……“幼璇，我看一下！”她一手压着我的额头，迫使我的视线向上，她微蹲着，领口的空隙与微晃着的胸部……我放弃似的闭上眼……呜呜……真的忍不住了啦（>///<）！
    “哎呀！为什么流得更厉害？”
    那是因为看到不该看的啊！咕噜……我完全不怀疑我有被鼻血淹死的可能！
    “卫生纸……用手帕先擦一下；来，妳捏好！”
    咕噜咕噜……
    “抬起头，对，不要后仰；可能会头晕。”
    咕噜噜……
    “坐下来休息……妳脸好烫；真的不行我要带妳去保健室……”
    咕……
    
    第6章 我跟“球”形物体都有仇！
    
    “幼璇……妳这是怎么啦？”
    捧着刚加水的泡面走进寝室，好像也是刚打完球回来的颖嘉学姊看到我，脸上顿时出现虚拟的三条黑线；另外一个同学看到也关心的问了一句。
    现在的我一定丑毙了；不为什么，因为我暂时只能用嘴巴呼吸。
    还不懂吗？为了止血，我塞了两团卫生纸在鼻孔里；我就顶着这副蠢样离开体育馆，越过大半个校园，走进宿舍在一楼买了一碗泡面充当晚餐！我这个样子已经够丢脸了当然不愿意再跑去餐厅“游街示众”啊！
    “一言难尽。”……其实是不好意思说。我捧着泡面以自闭儿的姿态回到自己的书桌前，赶紧把泡面放下以免双手被烫熟。
    由于“不知名原因”的见红，使得我与小薇老师的私人训练课程临时喊“卡”；再加上这突发状况也引来不少不认识的同学围观——当然大多数都是跑来跟老师打招呼的。我于是就放着老师坦她们，自己默默逃开，先跑到厕所里抽两张卫生纸救急，再赶紧把已经沾到鼻血的手帕挤洗手乳洗干净。
    现在手帕已经拧干，就放在我的口袋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方式真让人啼笑皆非。
    后来老师传讯息给我，问我怎么突然跑掉，也问我的情况；我只回答“不想让老师丢脸”以及“好多了”作为回应。两条讯息很快的标示“已读”，但是暂时还没有回音。
    唉！这种尴尬到不行的“血光之灾”……万一老师明天问我为什么流鼻血我该怎么回答啊！难道要老实招认“因为看到胸前那颗绷开的钮扣”吗？这不等于承认自己变态吗？我可不想被老师报以异样眼光！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这盯着老师胸部盯到流鼻血的变态！万一老师就此不理我的话该怎么办？
    “流鼻血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绕过来关心的是刚放下球拍的学姊。“还好吗？被什么东西打到？”
    “被、被球打到……”那个勉强算“球”吧？
    “怎么又被球打到？”说话的是那个多嘴的同学；忘了介绍，那是另外一个同班同学，跟我一样姓杨，叫仪桦。
    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她当然知道我今天体育课被球Ｋ晕的事情啊！
    “总之我今天跟‘球’特别有缘！”
    “血止了吗？”问话的是学姊。
    我不知道，大概吧？鼻子用力哼着气，想说可以直接把卫生纸从鼻孔推出来，但是事实没想象中顺利，我用手去抽，感觉鼻子内部受到拉扯才知道悲剧发生了！因为鼻血干掉了！跟卫生纸紧紧黏在我的鼻子里，我好不容易□□的时候还痛了两下；托该死的卫生纸的福！我的泡面不小心泡烂了！
    杠！现在的心情除了这个字之外没有其他字眼可以形容！
    我含着泪，嗑掉那碗泡面感觉就像在嚼蜡，虽然肚子饱了，心情却像是乌云密布般的看不见阳光……
    大概是我平常都尽可能表现得很开朗，现在的自闭让人很不习惯；学姊在整理好球拍之后拍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正好看她放下头发，“妳身上都是汗，背也脏脏的，先去洗个澡转换一下心情吧？我们等一下再一起去洗衣服。”
    学姊在讲完话之后对我眨了眨眼……我想到学姊平常就会参加羽球练习……她会不会又想对我讲什么？
    *
    洗好澡，投了十块钱把衣服丢进滚筒洗衣机，剩下的内衣裤最好自己处理；我一开始不知道，傻傻地把胸罩直接丢进去连普通衣服一起洗，也没套网袋，洗完之后一整个变形……只能忍痛丢弃。所以我现在学乖了，贴身衣物一定都用肥皂手洗。
    除了贴身衣物外，制服衬衫的领口、袖口也是，不刷一刷会脏脏的洗不掉，所以在丢洗衣机之前要先泡肥皂水或是先刷过。
    而这些都是学姊教我的。在生活技能上，她真的可称得上我的导师。
    现在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还不是洗衣服的高峰期；我们随意挑了两个相邻的洗衣槽，方便聊天。
    “就快要举行班际排球赛了，妳们开始挑选选手了没？”想不到先提起话题的是颖嘉学姊。她的水龙头开的小小的，一手轻轻搓揉着自己的衣物；不像我，水开得哗啦哗啦，脸盆很快就装满了。
    “今天刚挑！”我关掉水龙头，沾湿肥皂，随手捞起一条内裤。“学姊呢？二年级比赛的时间跟我们一样吗？”
    “对，一样，只有三年级会稍微提早一点，为了准备考试。”
    “学姊会打排球吗？”印象中，她的羽球是社团活动。
    她摇摇头。“不是很厉害；我一年级的时候有上场过一次，发了几个球。我们班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跟三年级的学姊比较起来，我们这一届的排球实力减弱很多很多。三年级打球多好看啊！”
    “是因为没有聘请教练的关系吗？”
    “是啊！妳知道？”
    “小薇老师有跟我说；她还说她们是创造不败神话的第七届哦！”我忍不住以老师当年创下的纪录为傲。
    “她也有跟我们说过。”学姊提起时带着笑容。“上一届是有聘请教练教球的最后一届了，从我们这届以后都不能再请教练教球；想想其实有点可惜，从第七届开始维持多年的传统突然断掉了，就算我们学校没有组成排球校队去打高中排球联赛，但是道禾的排球可是很有名的；可以说是这十多年来道禾女中的代表运动。”
    我想起了老师脸上那失落的表情，这跟学姊所叙述的不谋而合。“既然都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要禁啊？”
    “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哦！”
    咦？学姊的语气上扬，表示这其中有八卦！后来跟学姊越来越熟，我才了解到，学姊虽然看似温和文雅，但其实骨子里超级八卦的！她脑袋里装着的传言都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有些年代较为久远的故事甚至精彩到足以拿来写小说。
    “什么事情啊！”我往学姊的位置站近。
    “因为……有人跟排球教练谈恋爱，还怀了孕。”学姊也很配合地压低声调。我则是惊讶的掩嘴，差点吃到肥皂泡沫！
    “就发生在上一届。”学姊乌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我看；会有种默默被她的眼神吸进去的错觉。“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那个怀孕的学姊转学了……其实听说学生跟教球的教练谈恋爱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因为没这么严重，所以校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后来请来的教练大部分也都是女生。
    “这次是因为事情闹大了，连带地给原本不赞成学生花这么多时间在班际比赛的那群家长抓到把柄，一闹下去，学校只好祭出禁令，从我们这一届开始，禁止再聘请专业教练教球。就连班际排球赛这个传统也差一点被废掉。”
    “差一点被废掉啊！”我又想起了小薇老师那表情；究竟老师当时在想些什么呢？我好好奇。
    学姊默默换了话题。“幼璇，那妳有被选上吗？”
    “我？我没有啦！我连高手发球都不会……”我尴尬地笑着，因为练发球就是我“鼻血”的来由。
    “那不难的，就当成拿球拍杀球就行了！妳会打羽球吗？”
    摇摇头。“我什么运动都超烂的。”
    她抿着嘴，那个笑容既神秘又美丽；其实颖嘉学姊乍看之下不起眼，看久了会发现其实是很漂亮的女生……“多练习就可以啦，妳的小薇老师不是在教妳吗？”
    “欸！”我喊了出来！
    “我有看到妳们进体育馆打球！她今天一身黑对不对？”
    学姊妳是不是在体育馆里偷装监视器啊！羽球场不是在四楼吗？排球场在二楼啊！
    不过学姊没听见我心中的疑问，继续说：“妳们给她教或许是好事，因为她很厉害，足够当业余教练；那这样的话妳们的排球一定会很强。说不定可以再重演一次不败神话哦！”
    “学姊还知道有关老师的哪些事情？”
    “至少我知道她很会打排球，也满会教的；我们班给她教过一点。但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练习很松散。她是妳们的班导，应该会拨很多时间给妳们练习。”学姊又打开了水龙头，瞄了我的脸盆一眼。“幼璇！洗快一点，我都洗完了。”
    啊！顾着讲话手都没动！“学姊对不起，再等我一下！”
    
    第7章 失控的老师好可怕！
    
    在经过选手的遴选之后，排球彷佛变成了一年级学生的全□□动。
    不只我们班，其他班也是，常常可以看到有人在教室后面，或甚至是走廊上练托球！这种狭小空间大概也只能练习托球吧？除了体育课之外，小薇老师也说了，如果课程不赶的话，她会尽量让我们找机会练习排球。毕竟会托球并不能决定比赛胜负，我们如果想赢得冠军，除了多一点实战演练，老师还会进一步教我们怎么打战术！
    这就是她当初印那些Ａ４战术板的用意所在！
    而除了计划着班上同学的实际对战之外，我与老师放学后的特别训练也持续进行。
    天气稍微变冷了一点，可能也是为了方便打球活动，她变得少穿衬衫跟套装，都穿平底鞋，也开始穿一些长袖的衣服。
    大概练习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慢慢掌握高手发球的方法了！老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着我的肩膀说：“看吧！只要努力还是可以的，对吧？幼璇，妳没让我失望！”
    听到她这么说我好开心！但同时又有种压力上身的感觉，现在我虽然会高手发球了，但还称不上厉害不是吗？
    为了奖励我，她那天也请我吃饭，还让我到饮料摊去买饮料！
    当我们终于肩靠着肩坐下来吃饭时，闻着她的青酱意大利面的香味，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我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老师。”
    “嗯？”她卷着面入口，回话时不忘擦掉嘴巴上的面酱。
    “我很好奇，为什么老师特别花时间……教我打球？”
    “哦？总算问了！我还以为妳不好奇呢！”
    难道妳从一开始就希望我问吗？
    “其实理由很简单啦。”老师拿起随餐附赠的红茶喝了一口。“幼璇，看到现在的妳，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我哟！”
    “咦！以前的老师？”这个答案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为什么？我跟老师……一点都不像吧？”
    她的瞇瞇眼弯成愉悦的弧度，十指交叉着，在那盘面上空盖了一个屋顶。“幼璇觉得跟我哪里不像？”
    “都不像啊！老师这么高，又这么漂亮……”身材也超棒的！虽然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橘色的针织衫，看起来略微休闲，但是即使是这样，那件过膝的米色裙子还是露出了她的美腿，正面腰间的红色绑结也很特别。
    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遮着嘴笑了一下。“那妳一定不知道我高一的时候身高也只有一五八，有点胖胖的而且完全不会打排球！”
    “一五八！可是妳现在一百六十几啊！”
    “因为我高二的时候突然暴长了快十公分啊。”
    跟我一样的身高，不会打排球……“就因为这样，所以老师决定亲自教我打球吗？”
    “在妳身上，我也看到不亚于当年的我那种不服输的精神。”她优雅地拿起叉子跟汤匙，轻轻地卷着面条。
    “幼璇知道吗？以前也有一个人利用放学后的课余时间，教会我怎么打球；我后来对排球产生很大的信心，等到高二、高三终于成为队伍里面不可或缺的攻击手，全部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老师口中的那个“他”是个男生。“是……老师说过的那个外聘的教练吗？”
    她又笑弯了眼，“幼璇好聪明！怎么办？这样叫我怎么能不喜欢妳啊？”
    明明是玩笑话，却像是一颗大石头在我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可恶……都不知道这种话听在一个喜欢妳的人心中会造成多少联想吗？
    “确实是教练教我打球的！那是个很好的教练，不仅带着我们练习基本功，就连战术也从零开始慢慢教起。当然啦，因为我们一年级就接受专业训练，所以就算一开始球技不好，面对完全没经验的其他班还是轻松赢球；等到后来她们开始接受练习时，我们也因为底子比较好，再加上战术配合得以力压对手。”她嚼着面条，嘴唇含着叉子看着眼前的白墙，像是在回忆。
    “真的是很怀念那段日子啊……”她耸肩，我盯着她的脸，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由白透红……小薇老师脸红了！
    “教练是帅哥吗！”我回过神才意会到自己这问题又冲又没礼貌！
    她楞了一下，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是还挺帅的，那个时候的他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所以很多同学都暗恋他哦！不夸张。”
    老师也包括在内吗？暗恋那个年轻的教练……我不敢再问，就怕问出那个令人心碎的答案……
    我默默地吃着我的综合寿司，耳边听到她又说了一些以前练球的事情。“哎，以前的事情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总之呢！幼璇，我在妳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我私心的希望妳能够好好练习，最好能够成为我们班的秘密武器！”
    “老师对我的期望好高！”我苦笑，这次是真的感觉到压力了。
    她顿了一下，重新缓和了语气说：“对不起，是我一厢情愿……忘记刚刚那句话吧！好好努力，替自己争取最高荣誉，那也会成为在妳高中生涯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就像我一样！”
    老师的美好回忆，大概是建立在当年完成不败神话的喜悦里吧？我的愿望比较小一点，我只希望……能好好珍惜跟老师在一起练球的时光，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然后，就在挑选选手那个礼拜的星期五中午，公布了一个有关班际排球赛的重要讯息！
    对战签表正式宣布了！除了公布在学校的穿堂、体育馆的布告栏之外，上学校的网站也可以查得到；许多同学都很好奇，我们一年级只有十四班，而且要打的是淘汰赛，再怎么样分也没办法配成八的倍数吧？
    答案很简单，就选出两个种子班级直接晋级第二轮，剩下十二个班级先打第一轮预赛，这样等到第二轮开始就是八强了。
    我觉得那没什么重要的，并没有特别关心，反而是专心准备英文小考，并且谨记着要去拿下星期一要用的测验卷。
    我选了中午吃饭的空档进办公室，然而等在那里的小薇老师却是皱着眉头，表情活像是胃痛似的。
    而且一句话都不肯说！
    到底怎么了？
    “老师，关于星期一早上要用的考卷……”我依照平常应对的方式开口，不料她突然摘掉发夹，像是发脾气似的推开座位，蹬着皮鞋转向背后的百叶窗！这个突然其来的激烈举动吓了我一跳！
    怎么啦？小薇老师！
    “哎呀！昱薇，这样吓自己的小老师可是不行的哟。”
    我回头，发现背后站着一个拿着黑板用的大圆规的女老师；那个老师好像是八班的导师，也是教数学……她的头发短短的，五官很深邃鲜明，感觉好像混血儿！
    正扠着腰望向窗外的老师因为这句话而回头。“曼龄……”
    “只不过是抽个签而已，何必这么在意对吧？”这个老师知道小薇老师会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问题根本不在这里！而是……”
    “我们会在第二场就对到。”
    小薇老师皱着眉不讲话了。
    “这意味着冠军战提前开打吧？昱薇，我知道妳很重视这个比赛。”那个数学老师又靠近老师一步。“我也一样重视，我很期待我们班跟妳对上的那一刻。”
    “曼龄……”老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但那样的表情转瞬间消失；平常看起来总是温和的瞇瞇眼变得超有气势！
    这就是老师在球场上的表情吧？
    “我们不会输的。”
    “我也觉得我们不会输。”那个数学老师故意挺胸，姿态充满挑衅！“好好训练妳的学生吧！让我们相约在第二轮碰头！”接着撇头离开，根本就是下巴看人！太过分了吧！
    小薇老师只是瞪着那个老师的背影，直到她回到自己的位置。
    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我面前。“对不起，幼璇，刚刚吓到妳了。”
    “唔，不会……”事实上我就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客气啥。
    她坐了下来，拿出星期一要用的考卷。我则是握着手机，纪录了她所交代的细节。
    沉默一阵。老师最后叹了口气，“刚刚那个老师，知道她是谁吗？”
    “我不知道；是她让老师心情不好吗？”
    “不是，是因为抽签结果的关系。”老师性感的唇弯出复杂的苦笑。“而她，沈曼龄，是一年八班的导师……也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
    我睁大眼睛，那意思就是，那个数学老师也同样是“不败传说”里的……
    “我们在球场上是合作无间的搭档，她是最主要的举球手，我是第一攻击手；当年我们的Ａ快、Ｂ快、长攻杀遍所有班级。”她往后躺，把自己埋进红色椅背。“她也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当我知道今年她跟我一起接一年级导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将会是第一次在球场上针锋相对……”
    小薇老师双手抱头，一副很难以接受的表情！“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天啊！第二轮！”
    我终于知道了……这对老师来说想必心情很复杂，我只是有点搞不懂，既然之前是这么好的朋友，那为什么要这样故意对老师讲话……虽然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啦！
    “虽然有强悍的对手在等着我们……那我们只要多练习，要赢也不是没机会吧？对不对……老师。”
    她吐了一口气，重新恢复笑容。“幼璇说的对……啊！占用到妳的休息时间，妳先回教室去吧？”
    唔？可是今天下午之后已经不会在课堂上跟老师见面了，那放学的时候……“老师，今天的练习怎么办？”
    “妳要回家吧？我今天晚上也有约，所以暂停一次，等下礼拜再继续。”
    “哦！”其实我比较希望老师再留我多练习一下的说……不过算了！休息一下也不见得是坏事。
    离开办公室前，我还特意看了那个数学老师一眼；光想到刚刚她面对小薇老师的态度我就对她印象好不起来！
    哼，等着吧！我们不会输的！
    
    第8章 小薇老师有八卦？
    
    放学钟声响起，我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去跟同学挤公交车；在离开学校之前我还下意识地去瞄小薇老师的白色ＢＭＷ。
    说真的……明明放学了，又是星期五应该要回家，但是总觉得没去球场报到怪怪的……才开始第四天而已啊！我就已经习惯这样的训练课程了？
    经历过公交车以及捷运加总起来将近两个小时的罐头挤压过程，我回到家的时候还不断庆幸着自己没被真的压进马口铁制成的空罐……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丢下行李，以及拿干净的衣服冲去洗澡！
    洗好澡、终于换上干爽的便服，爸妈已经在楼下叫我下去吃饭；现在都七点多快八点了，他们应该早就吃饱了吧？
    我盛了白饭，加了点肉汤再夹了一大把青菜，就像一只羊一样开始努力“啃草”；学校餐厅的东西虽然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少有吃蔬菜的机会。
    老妈泡了红茶，跟老爸一起窝在客厅看电视；真是的，明明就是乡土番石榴剧，为什么他们还可以你侬我侬的一边喝红茶配水果看得这么开心啊？
    花了十五分钟解决晚餐的我顺便把碗洗起来，在准备上楼之前被妈叫住，问我要不要喝红茶。
    谁想介入她们“小两口”之间看她们放闪啊！正当我开口拒绝后，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立刻又冲下楼，以惊人的姿态冲到眼睛几乎黏在电视画面上的她们面前！
    “怎么啦？”老妈一脸错愕，而老爸则无视我的阻挡继续看节目；你也稍微注意一下你女儿行吗！
    “妈！”我施展哀求般的眼神攻势。“我要买一个排球！学校要比赛，我想在家练习！”
    老妈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边的红茶杯举起又放下，接着慢慢地自沙发起身。
    “我记得妳姊五年前也要过同样的东西；那颗排球应该还在她房间，我拿给妳。”
    ……没想到我们家里居然有，更重要的是，我那个纸片人老姊居然也说过想要打排球？
    我抱持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跟着老妈前往姊姊的房间，在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柜子里找到那颗传说中的排球。
    我一摸到就知道它已经“消风”了，往地上拍几乎不会回弹；家里没有球针，解决方法是前往巷子口的脚踏车店，去找那边的阿伯老板把气打饱。排球跟学校一样是纯白色的，而且很新，除了一小部分的球皮沾了类似像沥青的黑色颜料之外，整颗跟全新的没两样。
    老姊那家伙一定是三分钟热度，要不然怎么连一点磨损的痕迹也没有咧？
    “现在八点多了，妳急着用吗？”听妈的意思，很可能是希望我等到明天出去买早餐再顺便拿去打气。
    可是我想赶快练习，就算只是托球也好！“我现在拿出去给阿伯灌一灌，不用十分钟就回来！”于是我就穿着运动棉裤，外面随便再套一件薄外套就出门了。
    结果发现回到平地之后我变得完全不怕冷！在学校每天都要面临日夜温差、半山腰上的强风，时不时的天气变化更有可能十分钟前大太阳，接下来却是倾盆大雨；这种“恶劣”环境都能挺过来的我，平地的风又算了什么呢哈哈哈！
    阿伯算是我们认识多年的邻居，以前小学的时候我骑脚踏车上下学，经常“落炼”牵来给他修，他都很好心的没收我们工钱，当然帮排球灌气这种小事也一定不会跟我收费。
    老妈从小就教我“嘴巴甜的小孩得人疼”，我甜甜地送上一句“阿伯人最好了，谢谢！”，阿伯不仅没收费，还顺便赚到一包麦香红茶！这种“有吃搁有抓”的生意我超爱的，来几次都奉陪！
    回到家，我把红茶丢进冰箱；毕竟红茶只是辅助，排球才是重点，我立刻在厨房试拍了几下，弹跳声听了好舒畅！
    不过老妈倒是很担心我打破碗筷，叫我回到房间去玩，还不忘补上一句：“记得传个讯息给姊姊，说妳把她的排球拿来用。”她明天会回来，万一什么都没说给她看到，她很可能会念人。
    也是，老姊对自己的所有物很重视；现在是因为她不在家，我才能直接进她房间拿东西。
    我们家只有我跟姊两个小孩，她现在在一间国立大学的外文系就读；我只是个小高一，她却已经大三了，我们差五岁。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关系，我们的感情虽然不算差，但也没好到如胶似漆，除了小学之外，我们没什么机会一起上下课、分享同学间那些狗屁倒灶的瞎事与八卦，或是互相交换考试心得等等，姊妹之间的共同乐趣也少得可怜；尤其她上大学外宿，而我在考取了道禾之后也随之住校，除非真的很刚好或是休长假，不然我们没什么机会见到面。
    讯息也传得不多，相较于姊姊……我跟老师传讯息的机会还比较多。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先把应该交代的事情做完；不知何时，老姊LINE上的缩图已经从一个人的自拍变成两个人了，另外一个人是看起来黑黑的男生，是男朋友吗？老姊什么时候恋爱了？
    我告诉她我借了她的排球来练习，得来“请随意”三个字；面对这种早就用不到的东西，我想就算她回到家看到我在练托球，搞不好都不会有太大反应吧？
    我跳出与姊姊的聊天窗口，下意识地跳到了与老师的对话里。
    记得她说她今天晚上有约，不知道是跟谁约呢？我与老师之间的讯息还停留在星期二晚上的“见红事件”的后续。
    在我传出“好多了”之后，老师后来只有再回“那就好，如果有问题记得找舍监小姐帮忙知道吗？”这样。隔天也没有问我究竟为什么会流鼻血……会不会是她最后终于发现了自己胸前的钮扣绷开，了解到自己才是引起“见红”的罪魁祸首？
    哎呀！光想到老师里面那件黑色背心我就觉得好害羞哟！不想了不想了！我傻笑的像个白痴，平复下来之后深呼吸，决定传讯息给她！
    ‘老师，在忙吗？我到家而且吃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我在屏幕黯淡下来之前注视着屏幕，但是一直都没出现“已读”；我丢下手机，抓起那颗排球丢着玩，然后开始举在脸上进行托球练习。
    虽然这几天我跟老师都在练习发球，但是很奇怪，自从我学会发球之后，我对排球的惧怕突然间消失了，就好像终于认识到一个人的内在一样，变得很亲近，我甚至想要一直去练习它。
    推上去、落下、推上去、落下……我偶尔会把球试着送到更高的地方，反正我房间里的灯有灯罩，就算球轻轻撞到也不会破，所以我很放心的推，甚至差点碰到天花板！哈哈！好好玩哦！
    “叮咚”！手机叫了？是老师吗？心脏猛跳了一下，右手伸手去抓手机，发现屏幕上回传讯息的ＩＤ果然是她！怎么办？我好……
    “咚”！兴奋……兴奋不起来啊！靠！
    掉下来的球直接打到我的头……因为气打的很饱，所以马的超痛……不过没关系！为了老师，被排球稍微Ｋ到不会怎么样！我打起精神，滑开屏幕。
    ‘到家啦？没有在忙，我还在吃饭。’
    原来老师还在吃饭啊！不过都八点了耶。‘老师，给妳猜我在家里找到什么？’我下床去抓回滚到门边的排球，然后对着排球按下快门。
    ‘什么东西？’
    我送出刚刚拍的排球照片，‘这样可以在家练习了！老师，我们一定会赢的！’
    接着老师没有打字，而是直接传送语音消息过来。这是老师第一次传这种讯息！这样我不就可以重复听到老师的声音了吗！根本赚到了！
    只有十秒钟，宝贵的十秒钟！我迫不及待地按下播放，同时把手机的喇叭正对着右耳——
    首先冲进我的耳朵的是一声很亲密的“昱薇”。
    我傻了！那是男人的声音……
    接着小薇老师的声音才渐渐把我的注意吸引回来。“幼璇啊，真服了妳！老师也相信我们一定会赢，好好练习，不过要小心别打破家里的东西哦！”她的声音带着雀跃，不过旁边的声音也还满大声的，不只是男生的声音，也有女生的。
    她今晚有约……就是去跟朋友吃饭吗？叫她名字的那个男生，我总觉得有点小耳熟，在哪听过啊……
    我抱着排球回床上，莫名的在意起她究竟跟谁吃饭……好讨厌！为什么有男生在场？虽然说……就算是有男生在场也不见得会跟小薇老师怎样，但我就是在意嘛！
    问问看好了？
    但是要怎么问才不会太刻意呢……嗯！我想到了！
    ‘老师晚餐吃什么啊？好热闹哦！’我在后面刻意又加了一个小小的图释。
    结果这次传过来的是一张照片。
    老师自拍！她把手机刻意拉远，照她自己桌上的东西，也把自己包含在内；她绑公主头耶！好漂亮！我差点想直接亲自己的手机来一个间接接吻，不过想想这招实在太花痴所以还是算了吧！
    但在高兴之余，我也看到了刚刚疑似叫老师名字的那个人……因为那个男生就坐在桌子另外一面，他的手摆在桌子上，所以一同入镜了。
    那是个穿蓝色长袖衬衫的男生，入镜的左手上挂着一支很奇特的表……
    应该就是这个男生吧？我抱紧排球，而老师又在照片下方传来这家店的店名。还说‘吃得差不多了，要回家’。
    我一方面因为老师很大方的秀出自己吃饭的地点跟照片而感到开心，毕竟我相信面对其他同学她不一定会这样，可是……可恶，这男生到底是谁啊？就坐在小薇老师右手边，会不会是想追她？
    或许该找机会问问学姊，看是否有其他关于小薇老师的八卦？
    
    第9章 本小姐最讨厌被别人看扁！
    
    结果周末待在家里快两天，除了星期五晚上回来之外，一直到星期天下午我回学校时都在下雨，我感觉整个人像块吸饱雨水快发霉的海绵。
    不过星期六还是有跟子涵约见面，因为她说她想去买一双比较好的运动鞋，而且她原本戴的那个眼镜太大了，不适合上场打球，她也要顺便去配隐形眼镜，叫我陪她去。
    因为球技的关系，子涵也在星期二的甄选被选上了。我有看过她发球的样子，其实还满象样的！看她平常文文静静的，真想不到她居然还会打排球。
    而经子涵这么一提醒，我也跟妈报备领取预算。结果就是这次回学校时，我的行李多了一双新的运动鞋！
    既然都要认真打球，那想必也不能再穿原本那双鞋了吧？我说过我什么运动都很烂，之前那双运动鞋我已经穿了三年，鞋底的纹路都被磨平了，最好买一双新的。
    除了鞋子，我也把排球一起带回学校了；我只打算放在宿舍，或许有机会我们这些住校的同学可以晚上自己组队练习也不一定？
    紧接着，星期一到来；我一如往常的去学校里面的便利商店买早餐，（而便利商店也跟以往的早上一样像个战场）走进教室的一瞬间就发现不太对劲。
    等一下就有国文小考，但是一大早就有四、五个同学拿着从体育室借来的排球在练习，而且是低手托球互传！
    没这么夸张吧？我对她们投以异样眼光——却忘了其实我在家里做了两天跟她们一样夸张的事——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闻到了子涵特别从山下带来的早餐店汉堡的味道，一边吸着口水跟她道声早安。
    “小幼，妳听说了吗？有关于签表的事情。”子涵还是戴着胶框大眼镜，因为穿制服，所以她没穿上新鞋，而是穿皮鞋……重点不是在这里，她脸上的表情好严肃！
    签表……“妳指得是我们会在第二轮遇到八班的事情吗？”
    “喔？妳知道啊？”
    我苦笑着搔着头，把书包挂在桌子侧面。“当然知道啊，小薇老师就在我面前跟那个八班的老师互呛呢。”
    “哇！这应该超精彩的吧？火花四射耶！两个昔日的同学反目成仇，必须指挥着子弟兵在球场上针锋相对；超有爆点的！”她越讲越起劲，双手一拍，露出可爱的笑容以及小虎牙。
    林子涵妳会不会太有想象力一点啊！其实也不过就是基本的隔空喊话，居然能被妳渲染成这样，可以去当新闻记者了吧？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吗？”
    “至少我们几个被选上的同学知道；因为老师有专门为我们几个拉了一个群组哦。”子涵拿出手机，“看，这个！”
    什么？居然有这种东西！我立刻抓过来看。发现里面已经满是基本的排球教学讯息，还有精神喊话；当然，子涵刚刚讲的那些都是公布在群组里的消息。
    可恶……我好羡慕妳们这几个被选上的！太羡慕了啦！不……我不能输！我差一点就拿出老师传给我的照片以及语音消息一较高下，还好最后一丝理智阻止我做出傻事。
    “什么时候拉的？”
    “就在星期六晚上啊；我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不过如此一来，真的凝聚了不少向心力，妳还记得上个礼拜我们那副松散的样子吧？”
    的确是；上个礼拜好几个人还对排球赛兴趣缺缺呢；练习托球的多半都是其他没被正式选上的同学。因为体育老师考排球就是考这个。
    “所以才会有人一大早就在练习吗？”我把手机还给她。
    “对啊，虽然这样练感觉没这么有效，但是就这么一点空间，没办法啊。”
    都不用准备国文小考啦？真是的。我望向背后那些专注着手上的排球的同学，其中包括那个我一直觉得很“假掰”的黄静芸。
    难道拥有共同目标会让人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吗？
    我怎么突然觉得她那专注的样子……其实也没这么讨厌啦？
    *
    虽然在下午的军训课也公布了军歌比赛的时间点，但是同学们的重点似乎都还是放在排球比赛上；终于，在即将放学的打扫时间时，黄静芸对着全班大喊：“从明天开始，请大家尽量每天都带运动服来！除了星期二有体育课之外，星期四也要带，班导会用至少一节国文课让我们练习！放学后也是！”
    这一道命令发布，令大部分的同学议论纷纷，包括正在擦窗户的我在内！
    小薇老师是来真的！她要我们加紧练习，她想打败她以前同学教导的队伍，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
    黄静芸宣布完之后，直接下了讲台朝我走来，就停在我擦的窗户旁；爬上窗台的我狼狈的拨着裙子，带着狐疑的眼神回望。“班长，有事吗？”
    “林子涵每天都要回家，留下来练习的时间不多；老师叫我问妳，明天开始放学到球场报到，可以吗？”
    老师指名叫我放学留下来练习？是真的打算把我培养成秘密武器吗？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觉得高兴，但是放学后的练习……那不就意味着一对一教学不见了？
    我想了一下，正选的六个人里除了子涵之外，其他包括尤雅婷、“假掰”班长在内的五个人都住校，另外还有包括我在内一共十个人都住校，正好是全班的一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十五个人理当是最有时间的，大概会成为主要被考虑派上场的主力吧？我也等于是一下子从二十三个竞争者变成九个人！上场的机会确实大大提高了！
    “怎么样？妳可以吗？”黄静芸双手抱胸，这让身材偏厚实的她在视觉上又大了一圈。
    “可、可以啊！”我只是盘算一下而已，干嘛这么不耐烦啊？
    “那好，我会再去找其他人；多一点人练习我们就多一分战力。”丢下这句话，她又立刻转向扫地的同学。
    我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好有“招兵买马”的感觉哦！我不自觉地感到身体发热起来，调整脚步后自窗台跳下，“碰”的一声，谁知道却引来班长的回头瞪视；我往后缩，对她这眼神感到莫名，但她什么都没讲，只是静静回头继续跟其他人讲话。
    什么嘛！不过是身高高了一点又被选为班长就这么嚣张，这种人果然不受人欢迎。
    最后一堂课是历史课。放学之后大家没像往常一样做鸟兽散，几个住宿的同学拿着排球离开，大概是要练习？我则与子涵稍微小聊了一下，其中提到了黄静芸那一瞪。
    我左右张望，确定已经剩没几人才放大了声调。“很扯对吧？我根本没做什么事，没踩别人的桌子也没妨碍到别人，她居然瞪我耶！该不会是被我吓到吧？胆小鬼！”
    子涵听了我的抱怨之后只是笑着喝了一口开水，“我倒觉得她不是因为被吓到而生气的哟。”
    推理少女又要发表高见了吗？子涵的笑容就像她脸上的酒窝一样深不可测。“妳想想看，她刚刚不是才找妳加入来垫我的位子吗？尤其又是老师特地推荐妳的情况下。”
    “那跟她瞪我有什么关系？”
    “有哦！”子涵扬起食指，头上的细小发辫摇曳生姿。“虽然只是猜测啦……妳想想看，从窗台上跳下来很危险呢，万一因为妳这样跳而扭伤脚的话，不就不能练习了吗？”
    子涵的话就像一根准确射中靶心的飞镖一样点醒了我，真想对他大喊一句“妳戳破盲点了”！等等……不对啊！那个“假掰”班长怎么可能会这样关心我？
    听了我的疑问之后她以指顶着下巴。“虽然她是气妳做出危险动作而有扭伤的风险，不过可能不是基于关心妳的出发点才瞪妳哦。”
    “那不然是什么？”
    “哎，小幼，班长比妳我想象的都还要好胜呢。”子涵笑瞇了眼，把水瓶收进书包，我们两个人并着肩走出教室。“她不是说了吗？多一个人练习就是多一分战力，再加上班导已经给我们‘八班才是主要强敌’的印象，听到这句话的班长，妳觉得她会示弱，还是想竭尽所能地获胜？”
    要“假掰”示弱？我怎么觉得天下红雨比较有可能？“当然是要赢啊！”
    “所以她会为了打败主要敌人而尽可能找出最强大的团队战力！这也是老师交代她的责任不是吗？看到妳这样跳下来，她瞪妳我觉得很正常耶。”
    我不服气的瞄了子涵一眼。“那照妳这么说，我就活该被瞪喽！”
    “我只是试着推测她的心态，小幼就随便听听当作参考吧。”她看了一下手表，惊讶的挑起眉来。“都已经放学十分钟了，我的司机应该到了，妳赶快去赴老师的约吧！”
    我们挥挥手，在前栋校舍的穿堂间互道再见。
    我搔搔头边走向办公室，来到门口时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同学围绕在小薇老师身边……就是除了子涵以外的五个正选队员，其中“假掰”跟最高的尤雅婷各拿一颗排球，一副随时就要冲到场上练习的样子。
    不得不说她们的气势还满惊人的，老师被她们围绕在中间，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肯定是激励士气的话。
    子涵的推论搞不好真的是正确的。“假掰”她……只是不希望我们当中有可能上场的人因为一点小事而受伤吧？
    我很想加入她们的谈话，但又觉得有点格格不入，所以就站在复印机旁边等待……
    “抱歉，同学，借过一下。”
    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垄罩了我头顶上的日光灯，我抬头一看，是那个之前提过很帅很年轻的数学老师！他手上拿了一张手写的Ｂ４，应该是要用复印机。
    “对不起！”我低头闪开，却被他手腕上的表吸引了。等一下……那个很特别的紫色表带跟蓝黑亮光的表壳……
    不就是出现在老师自拍的那张照片里的那只手吗！我好想拿出手机来确认一下，但是这么特别的东西……不用确认我都能肯定绝对错不了。难怪那声“昱薇”会让我觉得这么耳熟！
    我盯着他的那支表，不自觉发抖，他若无其事地影印着，丝毫没发现我一直站在他身后。
    他就是老师星期五所说的“约”对吧……尽管在录音里我还是听到了别人的声音，但是确实她们一起共度晚餐，而且是坐在一起的。
    “杨幼璇妳怎么站在这里啊？”
    我回过头，发现她们五个人一字排开，全都带着好奇的表情，其中叫我的那个人叫做萧佳麒，是五个人当中身高仅次于尤雅婷，而且身材最匀称的，也是我们班上公认的大美女。
    我红了脸，因为被发现我一直盯着那个男老师看！“没有！我在、我在看复印机……”
    “看什么复印机啊！”“假掰”接下话，用她带着点尖锐的嗓音说道：“杨幼璇，妳最好专注一点；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老师要点妳做林子涵的主要替补，但是身为队长的我有资格挑选球技最好的人选上场；妳好好努力吧！别让老师的期待落空。”
    背脊在听到“队长”两个字之后立刻凉了半截；这“假掰”的家伙是班长已经够了，居然还是排球队长！我一手扭着裙子，忍不住抬起头迎上她！
    “我会努力的，我会！”
    “希望妳的斗志能维持到正式比赛；对了，记得多保护妳的脚，万一扭伤了，背后能够顶替妳的人可多着。”她冷笑了一声，轻丢手上的排球，扬了扬下巴。“走吧各位！先回宿舍换个衣服，十分钟之后准时到操场集合！”
    其他四个人应和之后跟着她钻出办公室，我感觉受辱，但我不想示弱！于是动也不动；不料肩膀突然感受到一股重量，我看着搭上我的那只手，是萧佳麒！
    “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加油！”佳麒低声说道；只是简单的一句打气的话，却令我感动眼眶发热。我还来不及响应，她就已经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办公室。
    紧握着右手，我的耳际回响着黄静芸跟萧佳麒的话……我一定会让妳们刮目相看的！我保证！
    
    第10章 没有够努力，只有更努力！
    
    脱掉制服，只穿着棉质长Ｔ的我丢起排球，等待球落下的那一瞬间，足尖轻跃跟上球的落点，接着右手猛烈的往排球一扣——球快速飞向墙壁，在碰到墙的瞬间旋转反弹回来！
    “很好、很好！妳进步好多！再来！”老师鼓掌称赞着我，我则抓住反弹回来的球，很快准备好姿势，重复着发球动作！
    我知道自己身材不好，也没有任何排球的底子；我的学业成绩除了几个特定科目之外也不像班上其他人一直都是顶尖水平，但我也不喜欢认输！所以我要练习！一次不够，我就练个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体育馆里四个排球场地都挤满了人；大多数是三年级的学姊们。她们的比赛时间比我们提早了两个礼拜。而其他也有不少人像我一样对着墙壁练习发球或是托球，整个巨大的体育馆二楼充斥着球撞击、拍打，以及少许的吆喝声。
    这种紧张的感觉能督促着我继续专注练习；操场那边也还有六个场地，我们班的其他人应该就在那里练习吧？
    然而就算是这样，老师依然愿意陪伴我做一对一教学。
    “好了，幼璇，休息一下。”
    小薇老师今天穿体育服，浅蓝色的底色再加上几道白色边饰；头发也扎成了马尾，不过酒红色的挑染仍然显眼。她搭上我的肩膀，我接住被抛起的排球，喘气的同时也举起袖子擦汗。
    “没带手帕吗？”
    对了，手帕！我抹了嘴巴旁边的汗，从百褶裙的口袋里拿出之前收着的她的手帕。原本的熏衣草芳香已经被我的冷洗精盖掉了。
    “哎，妳进步的好快，我很开心！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没办法这样练习了。”
    老师的瞇瞇眼望着我，她的笑容好甜美；我回望着，虽然因为她的称赞而感到开心，却也很清楚她的意思；一对一教学……就只能到今天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却不完全是因为练习发球的关系。她发间的玫瑰香味舒爽好闻，我们近到能够以她的发尾搔痒……老师真的好美、好有魅力……我深深地为老师而着迷！虽然我不敢说出口，但我真的这么想！
    这样的老师……我不想跟其他同学分享……不，是任何人！
    “明天开始，我们就进行集体训练吧；体育课的时候妳不要练习托球了，跟着静芸她们去比赛，试着熟悉规则跟适应比赛的感觉。我会到场看妳们打球，不可以偷懒哦！”
    “我才不会呢！”
    “老师相信妳不会。”我与她并肩走向旁边的空地休息，她的手从我肩膀移开，指着墙壁。“看到那些印子没有？”
    我抹着脸，回头看着那上了漆的墙面；体育馆里每天都有人扫地拖地，照理来说是很干净的，但是因为学生来来去去，地面不可能不被踩脏；球在地面上反弹黏起脏污，再随着我的发球沾上墙面……刚刚因为灯光角度的关系都没发现，但是走开几步回头就能看得很清楚！
    “还有这个。”她拉起我的右手，我的手上都是灰尘！“这就是妳努力的证明，幼璇。”
    我迎上她的笑容，倏地了解了小薇老师的意思。“老师听到了？”我在办公室，以及黄静芸她们面前大喊的那句……
    老师眨了眨眼，她的眼神好温暖。“静芸一定说了什么刺激妳的话对吧？”
    我停止擦汗，低头盯着手中的排球。
    “我不懂……老师为什么要选那种人当队长啊？子涵不行吗？萧佳麒的球技也不差啊！”
    我抱怨似的说出这句话，在嘈杂的空间里，我只听见眼前的她轻轻叹了一声。
    “我不知道妳相不相信，静芸的斗志跟激励人心的方法，那正是我所想要的队长特质。”我睁大双眼，眼前的小薇老师双手环着腰际，就像托着胸部般。她望着正在打模拟比赛的三年级说：“有点讨厌对吧？静芸的性格……单纯就一个跟妳们年纪一样的平辈，或许赋予她这样的权力是太多了一点，不过……幼璇因为这样一句话，今天练习得比以往都还要更卖力呢！不是吗？”
    所以这是老师的策略吗？我咬着唇，虽然知道老师说的是事实，但是那个“假掰”这样讲话……无论是谁听见都会不爽的啊！
    “静芸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可以告诉老师吗？”
    “她叫我专注一点！还说她有权力挑选上场的人选！假好心地叫我擦窗户跳下窗台的时候小心不要扭到脚，还说替代我的人多的是！”
    老师一声不吭地听完，安慰似的拍着我的肩。“是有点太过份了……好吧，我会再跟她说；真是的，关于领导，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静芸啊……”
    我不想再把话题围绕在那个“假掰”身上打转。“老师，那明天我们的练习……我指得是放学的，会怎么安排？”
    “嗯，关于这一点，我今天晚上会做宣布；不过，我一定会开始带妳们训练基本体能，跑步、伸展、弹跳力等等，传接球、发球那些妳们体育课可以先练习。总之放学就先到操场集合知道吗？”
    老师顿了一会儿，接着强调。“我先说，训练的时候我会很严格哦！一开始开学为了忙教室布置跟熟悉彼此，妳们忙着认识环境，我也学着怎么当导师；现在距离比赛时间剩下一个半月，能拿来训练的机会已经很少了！所以我会希望大家把握时间，加紧脚步。”
    除了那天面对昔日的高中同学之外，我真的很难想象瞇瞇眼的小薇老师会怎么凶学生！不过我会努力，我要让她们知道，老师带我一对一练习，以及选我做子涵的替补是值得的！
    “剩下的就用手机连络吧！我会拉能够参与放学练习的同学重新建立一个群组；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去吃饭吧！”
    “嗯！”
    ***
    晚上老师果然又拉了一个群组，里面同样放了很多之前我在子涵那边看到过的数据，就连明天体育课以及放学之后的大概训练内容都有了！包括跑步一千六百公尺，原地跳跃、障碍跑步等等……天啊！好多！还不算托球、发球那些技术耶！这些东西同时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做完吗！会不会太惊人了一点啊！
    “呜哇！可以不要参加吗……”
    “我不会打排球啊……”
    我不理会另外两个同班同学的哀号，默默滑着屏幕，试着消化群组里提到的训练菜单；里面还提到重量训练，这是什么啊？我们学校有健身房吗？为什么那些东西的名称看起来都这么奇怪……
    “有，有健身房哦。”咦？颖嘉学姊知道！“就在体育馆的地下室；除了健身器材，还有游泳池。”
    游泳池！我是旱鸭子！光听到体育课有可能要碰水我就头晕！不管了，现在重点是排球。“学姊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我把照片拿给她看。
    “哦！知道啊，我们羽球社也会做肌力训练哦！不训练的话，上场运动很容易受伤。”
    我听着学姊的解释，想象着这段辛苦的训练过程时，陈亭甄突然吼了一声；我听见东西被抛向书桌的声音。那是她的手机。“我们是来念书的，又不是来当排球选手的！”
    “可是老师规定住校的人都要参加啊，我比较担心的是我以前脚受过伤……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杨仪桦也是一脸眉头深锁。
    “管老师怎么规定啊？总而言之应该交给那些会打排球、想打的人上场，训练她们也就够了啊，干嘛连我们都要训练？”
    “万一有人比赛受伤怎么办？”我回头，语调忍不住提高几度！“老师不是说除了实际上场的六个人之外，其他替补就是我们二十四个人吗？扣掉没住宿的同学，剩下十五个人就是支撑战力的主要选手；难道妳们没听说八班的事情吗？”
    “八班……啊！刚刚老师有说。”
    陈亭甄却是哼了一声，“八班老师跟班导以前是好朋友，现在要在球场上碰头是她们的事吧！再说十五个人里面，只要找到几个可以替补上场的人就够啦！我可不想跑操场！”
    我不自觉地因为陈亭甄的态度而感到愤怒！她难道不知道，那位昔日的好朋友当着小薇老师的面说了多不客气的话吗？何况，这是我们自己的荣誉耶！
    “幼、幼璇，妳不要这么生气啦……亭甄、亭甄她也只是很直接地把她的意见说出口而已……”仪桦试着打圆场，甚至打算用她瘦弱的身躯挡住陈亭甄那个胖子！我持续瞪着她背后的陈亭甄，还在思考该怎么反击，不料学姊冷不防加入战局，说——
    “虽然我不是妳们班的。但是我忍不住要说，学妹，道禾的校风传统可是素来以团结合作闻名，很多毕业的学姊都以身为道禾的校友为荣；或许录取分数比不上明星高中，但是别忘了，这是私立学校，要考取这里除了成绩，也要有相当程度的经济能力才行。”
    学姊以惯有的冷然声调诉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斜向陈亭甄。“如果妳曾以考取道禾为傲，那妳应该为自己刚刚那事不关己的发言感到抱歉！”
    好、好杀！想不到平常不太管人的学姊居然会这么杀的反驳陈亭甄的话；尽管我是抱持着替小薇老师争口气的立场，但也不得不佩服学姊这段话说得大义凛然！
    “唔！我……”陈亭甄的表情扭曲，一副下不了台的样子。
    “如果妳一开始就觉得进入道禾并不荣誉，那就请妳立刻脱下妳身上的制服！”学姊说着说着站了起来。“至少我、幼璇，我想仪桦也是吧？我们都以身为道禾女中的一份子为傲。既然是这样，为了传统、为了班级荣誉跟尊严，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消极或甚至漠视的态度；聪明人通常只会把那些话放在心里，而不是大声的说出口让人听了就生气！”
    天啊！学姊好可怕……连我都开始同情起陈亭甄来了。
    “我知道了！我道歉就是了！”她像是再也受不了的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脸盆跟盥洗用品冲了出去。这是要去挤公共淋浴间的意思吗？
    看了陈亭甄落荒而逃的模样，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颖嘉学姊在说完之后只是恢复往常的淡漠，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仪桦又说了几句自己会投入练习的话，随即奔向淋浴间。一场无谓的争吵就此落幕。我叹了一口气，提着洗衣篮准备上楼洗衣，里面装的是我今天穿的制服，练习流了好多汗……
    之后一个半月大概每天都要规矩的洗制服跟体育服吧？搞不好还会穿回短袖，即便山上的冬天会满冷的。我踩着拖鞋绕到电梯间，按下上楼的按钮。
    整栋宿舍总共有十四层楼，五百个学生就依赖四部电梯上下楼，我们班有不少人都跟我们住同一楼的，也就是六楼；啊……有两台分别在十楼跟顶楼，另外两台则在一楼，我挪动脚步，站在其中一台上楼的电梯门前等待。
    “叮咚”，电梯开门，迎面走来的是五个身穿体育服的……咦？尤、尤雅婷！
    是她们五个人！被选为先发球员的她们！现在都八点半了，她们从放学练习到现在吗！
    黄静芸拿着排球走出电梯，扫了我一眼。“哦？是杨幼璇啊？洗好了，这么快？”
    就算是女生，在经过激烈的长时间运动之后，身上难免还是会留下味道；我能闻到她们身上蒸发的汗液，其中有几个人都还喘着气。白色的体育服脏兮兮的，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灰尘跟泥土……
    她们到底经历了多激烈的训练啊！
    “不是要洗衣服？电梯要关上了。”她看我不动，指了指空了的电梯，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向她们各自的房间。
    握着洗衣篮的手在发抖，我在电梯门即将自动关上的前夕才踏进电梯；我跟老师吃饱饭回来才七点多，花了一个小时上洗手间跟洗澡，还经过刚刚的小争吵……结果她们才练习完回来！
    是，尽管我仍因为陈亭甄的消极态度而不平，但是反观她们……居然在操场那种较差的场地练习这么久，强度想必也很高！
    我紧握着不断颤抖的右手，望向电梯里的镜子；我真的……够努力了吗？
    
    第11章 老师在练习赛的意外参战？！
    
    隔天，体育课照常在户外进行；那堂课的风很大，但是排球训练一如预期的正常进行。尤其是被选上的那六个人，展现了风雨无阻般的决心。
    “来，子涵！”站在网前，黄静芸拍着球，然后顺势往空中一托；被点到名的子涵立刻从三公尺线跑进前场，高高跳起，右手猛烈扣向网子另外一头！
    “下一个，雅婷！”
    这是扣球练习，透过队友把球举到适当高度，让练习者跳起，把球重重扣向另外一边的场地。
    我站在另外一边场地持续做发球练习，等到终于换人休息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好好观察她们六个人的训练。
    “假掰”真的把自己当作队长，我看不管是练习内容，时间长短等等都是她在发号施令，不过我很意外的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意见？包括副班长的佳麒在内！难道她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笼络大家吗？
    我不去看“假掰”，把注意力放在子涵身上；为了运动，她今天开始尝试着戴隐形眼镜，少了大胶框，我早上看到她还差点认不出来。
    “幼璇，我们来练习传球好吗？”
    我回过头，是杨仪桦！“嗯！好啊！”
    传球分高手传球跟低手传球，这两个动作跟托球的稳定度有关，我们站在场边一来一往的互传；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我深深发现到就算是我跟仪桦之前完全都没有打排球的经验，但在一个星期的密集训练后，我的技术……明显要比她好！
    我的低手传球的轨迹笔直稳定，高手触球的速度跟手法也干净多了；仪桦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是用丢的。
    另外一个明显的差别是，通常传球都在她回传时中断！我光捡球就花了不少时间！
    “妳好厉害！”她忍不住赞叹，“以前有打过球吗？”
    我摇摇头不回话，因为一直追球的关系让我觉得这练习的好痛苦！这是在训练我的耐心跟体力而不是球技吧！
    “大家注意一下！听我这边！”
    是“假掰”的声音！谢天谢地！我从来没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这么高兴过。“现在我们要组队打模拟比赛！有谁要加入的吗？我们还缺五个人！”
    五个人？她们不是才六个……我拿起球望向“假掰”，发现她隐藏在眼镜后方的那双眼也正盯着我看。
    “杨幼璇！妳过来跟我们练习！”
    难怪！她一开始就把我计算在内。我把球抛给仪桦，快步跑向她们。
    “还有谁自愿要跟我们一起打的？快点！没人的话我要用叫的。”“假掰”高举着手，环顾围在旁边的其他同学；我倚靠在子涵身边，也跟着看场边的同学。我的身高在班上算后段了，有好几个身材还不错的同学，发球跟托球也都有基本水平，但是她们都不举手！
    想在三十个人里面找到十二个有意愿投入练习、参加比赛的人有这么困难吗！
    “怎么都没有人！”我低声对子涵说道。
    子涵一副想推眼镜的样子，可能是发现自己戴着隐形眼镜，最后只是捏着鼻子掩饰。“哎……不意外；没必要这么严肃啊，就当作是游戏嘛，再说我们几个会打的会拆成两边，所以另外一边不会被惨电的啦……”
    “快点快点！妳们班导来喽，凑不到人打比赛，小心会被扣分哦！”体育老师也终于开口了；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不是在意“扣分”，而是小薇老师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
    原来她就在场边！戴着发箍，穿着跟昨天一样的全套运动衫，不过外套脱掉了，她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洁白而结实的手臂。
    “哎～这么好玩没人要玩吗？”是老师的叹息声！她踏进场地，用力拍了拍手。“那我要打，好久没打了！静芸，我带一队，妳带一队，再找四个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动身体热身。
    什么！老师要参加比赛吗！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视线紧盯在老师身上再也移不开！
    “老师这么强！那我这一队要多一点先发球员！”
    “可以啊！不如……把子涵、馨蕙给我就好。”钟馨蕙跟子涵刚好就是先发队员里最矮的两个人！她是故意的吗？
    但这不重要！老师的瞇瞇眼转向我，对我露出笑容。“再加幼璇。”
    ……大心、大心！老师挑我跟她同队耶！我的胸口简直快要爆炸了！
    “假掰”又偷偷瞪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到；或许是因为看到老师亲自下场，其他同学彷佛受到激励般的举起手来。“假掰”点了四个同学进场，由她先挑选，剩下两个人过来我们这一队。
    赛前老师对我们招手，我们围成圆圈，双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上。
    六个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近到可以耳朵碰耳朵，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而老师的笑容近在眼前。
    要比赛了很紧张，但或许用“兴奋”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会更加精确！我跟老师、子涵并肩作战！有一股无形的牵连与信任感彷佛瞬间就被建立起来！
    “大家听着，我现在要来分配每个人站的位置。”老师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上课时一样沉稳，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比赛影响而显得紧张。我则是因为心脏飞快跳动而感到有点喘；冷静下来，有老师在我们这边，没问题的！杨幼璇！
    老师先挑选另外两个同学与她站前排；没有特别的原因，因为老师就是我们队伍里面身高最高的，我则是最矮的，子涵是一六一，而钟馨蕙印象中也只有一六三。
    然后，老师抬头正视着我。“幼璇，妳站在我后面；所以妳会是第一个发球者，如果发球被对方得分就换我发球，然后接下来是加恩、雨雯、子涵，最后又回到妳身上；就是这个固定顺序，照顺时针轮替，懂吗？”
    咦？为什么跳过钟馨蕙……她发球也很强……“馨蕙，妳当自由防守球员，固定站在中间后排的同学交换。”
    娃娃音的主人用很自信的语气回应道：“老师，我知道！”她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老师会派给她这个位置？那个什么……防守球员的啊？
    “很好！后排就要交给妳了；前排的拦网大概只能靠我吧？子涵，知道怎么举球吗？”
    “不太会耶……”我难得看到子涵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没关系，我如果在前排就做球给妳打；加恩跟雨雯不要压力太大，就当作普通练习打着玩。”
    就算跟她组合的我们都是一些毫无经验的菜鸟，但老师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把我们都当作是她的队友般鼓舞着我们……我觉得自己体内好像多了一分力量，那大概是是信心吧？是她因为信任我们而产生的信心！
    她突然对我眨眨眼，“幼璇！发球就交给妳了，好好展现实力！”靠！这……这是在给我施加压力还是给我打气啊？我搞不懂耶！
    老师抬起头来，引导着我们高举右手。“别忘了道禾的校训——团结一心！加油！”
    我们自然地跟着她吼出声音，随即各自站在自己的防守位置；对方第一个发球者看起来会是尤雅婷，果然是最强的发球手要第一个上场……
    我是最强的发球手吗？就算我练了好几天的高手发球，论威力，不要说跟尤雅婷比，我连子涵都不见得能赢……
    “我们先发球！来，比赛开始了，幼璇！”
    啊？我抬起头，老师把球丢向地面，一个弹跳之后刚好来到我的腰部附近。
    我、我的手在发抖啊！
    “发球吧，就照平常那样！”老师对着我喊道。
    我捧着球走到底线外；才不过是几步路而已，我只觉得自己心跳飙升，就连头都有点晕。
    我试着耸耸肩膀，动动手指……不行！我的动作好僵硬！这样发球……不会过网的！
    场边围绕着同学，对面则是“假掰”带领的队伍；我耳边没听见任何一点讲话的声音，只剩下风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拍了拍球，做了两个深呼吸，把球用左手捧着；我的站姿标准到像是军训课在练习立正稍息！只不过是弓箭步……可恶别吐自己嘈啊杨幼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屏住呼吸。
    拚了！
    轻抛起球，右手微微向后引，我盯着球在风中自然落下，抓紧击球的时间，向上跃起一小步，张开右掌，触碰球的中下缘——
    “碰”！随着我的击球动作，排球向前飞越过网，被前排的萧佳麒接了起来。
    过了……
    顺利过网了！
    练习有用耶！我不自觉露出笑容，胸口一阵骚动！马的怎么会激动成这个样子？我好想上前给老师一个感谢的拥抱！我成功……
    打断我满腔感动的是说话一口娃娃音的馨蕙！“幼璇！发了球就要赶快进来场内啊！”
    “对不起！”
    对方的球高高的打了过来，轻飘飘的落到后排。“我接我接！”馨蕙跑到球的落点迅速低手接球，顺利把球带到网前。“老师！”
    然后，我看见那酒红色的发尾在寒风中飞扬；小薇老师抓准球的落点跳起，看似要重扣，实则左手轻轻一拨，躲过了“假掰”与佳麒的双人拦网！她们右边后排正好就是临时被叫进来凑足人数的同学，没反应过来——
    球落地了！我们得到第一分！
    “各位很棒！”老师敞开双臂，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愉悦；她笑得好开心！我们很受鼓舞的围了上去。“馨蕙传得很棒！幼璇发球也很成功！继续加油！”
    球再度落到我手上。右手轻摸着排球，刚才的紧张感瞬间减低了不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正常起来。
    我不自觉扬起嘴角，再度来到底线外。
    再一球！再来一球！
    
    第12章 训练是为了有更好的表现！
    
    接下来比赛的过程，不是有如王子公主般的美好结局——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我第二次发球没拿到分数，等到尤雅婷发球的时候刚好又顺风；在风势助长下，她的炮弹发球变得更有威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们会尽可能攻击我跟子涵的位置，让馨蕙要多几次移位才能接到球；等到最后发球失误，我们已经连丢了六分。
    老师的发球跟攻击都很厉害，但是运气不佳——被佳麒跟“假掰”的双人拦网拦个正着；“假掰”她们没有指定什么防守球员的，就是不用发球也不能站到前排的那个位置，六个人正常轮替，又把两个比较不会打球的球员拆开来，让比较会防守的姜佩瑶站在她们之间，所以很不容易得分。
    但是尽管如此，不管是我们得分还是失分，老师都会集合我们给予言语上的鼓励；她完全不看我们那些失误，例如接球没接好、没扑救球、打超过三次，甚至是发球没过等等……却是连一点小优点都会被拿来当作鼓舞士气的内容！
    “加恩很好！刚刚那球有碰到！”但是没打过网啊！
    “雨雯不错哦！低手发球很稳定，继续这样打！”最后打出界了。
    “不愧是我挑的自由防守球员，馨蕙加油！”
    “输赢不要太在意！山上风很大，她们顺风自然有优势；比赛会在体育馆进行！大家平常心！”
    “专注、专注！幼璇，妳要相信队友，知道吗？前排没拦到球也不要气馁，是雅婷太强了！”老师妳为什么不坦白一点说我太矮了！
    不管怎样，老师温柔的笑意总是像个支柱般，在背后默默鼓舞着我们球场上的五个人。尽管是大输——我们只得九分，“假掰”她们得了十五分，最后是下课钟敲响才停止了比赛。
    赢球的一方当然高兴，相互击掌着称赞彼此；但是我们这边，子涵跟馨蕙面带笑容不说，就连简加恩跟方雨雯都笑着，虽然嘴巴上说着“抱歉”，但是老师一直安慰着说“没关系”、“大家都很棒”之类的；整个气氛反而让我误以为——赢球的其实是我们！
    可是没有赢不是吗？我们输得很惨啊！
    老师下一堂课是二年级的，所以离开的很匆忙；我没机会再跟她说上话。
    我低着头，子涵跑过来拉拉我的手。“小幼发球很棒耶！跟老师的放学训练有用哩！”她左手又推了不存在的眼镜，我则是挤出个笑容。
    虽然发球还不错，但是我也看到了一个现实……“假掰”她们真的好强，包括佳麒等人在内，先不谈技术什么的，光体力我就输了一大截……可恶，我不想认输！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还不行。
    我刚刚漏接了好几球，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太晚了！只会发球根本不够！
    “小幼不要沮丧嘛！妳不觉得很好玩吗？”
    面对鼓励着我的子涵，我只能苦笑的说：“我觉得自己打得好烂！”
    “但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妳其实是进步很多！别忘了上个礼拜的今天，妳连高手发球都不会；这证明一件事！老师很会教，妳也很努力。”
    讲到“努力”，我不禁回想起昨天在电梯间的那一幕……唉！找个机会跟子涵说好了。
    她继续以轻快的语调说：“再多训练个几天，恐怕妳的实力就超越我喽！”子涵勾着我，我们慢慢走出球场。
    “虽然我国中的时候有打过，但也不是那么熟练；如果可以留下来练习就好了，我好不想去补习班！”
    子涵话里的失落是那样明显，也表达了她对于比赛的重视跟胜负的渴望……我想到颖嘉学姊昨天训陈亭甄的那些话——“如果妳一开始就觉得进入道禾并不荣誉，那就请妳立刻脱下妳身上的制服！”能进道禾的未必都是考不上第一志愿的学生，也有很多强如“假掰”那种学科成绩的怪物，子涵也是很聪明的女孩……她们会选择这里，除了看上了道禾的传统与环境，还有很多很多原因对吧？
    “子涵……很想打比赛吗？”
    “当然啊！而且，我不想失去先发球员的位置。”子涵望着我，她没有笑；我的胸口彷佛被重重的顶了一下。子涵少见的好胜心，就在这个眼神表露无遗！“这也是凝聚大家的向心力、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我想跟大家一起练习……早知道我就住校了！”
    原来子涵抱着这样的想法吗？我一方面觉得好感动，另一方面又觉得可惜，也感到有一点点庆幸；我能够跟老师多一点相处，还可以多练习一点！
    “回去跟我爸商量看看好了？看能不能至少留个一小时。”
    “妳爸会生气的吧？”印象中，子涵的爸爸好像是军人出身，家教很严格！
    “为了青春的回忆与班上、个人的荣誉！”子涵右手握拳，做出了一个看似有点中二，实则——超级、非常中二的姿势。“牺牲一下补习时间没关系啦！”
    “根本就是妳想偷懒吧！”我轻轻顶了她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大笑！
    *
    经过那个体育课的比赛之后，我虽然体认到自己的不足，但也让我变得更喜欢排球了！
    下午的地理课，我光是拿出来看到课本封面的地球就会想到排球；我一面低头装认真，一边却是在想着要怎么加强我的技术；要不是外面巡堂的老师神出鬼没，我很想拿出手机把群组里的资料再看一次。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放学的集体训练！因为太过期待，我还差点忘了把明天要带毛笔的事情给写在黑板上——书法课不是小薇老师负责，但是为了便宜行事，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兼职书法课小老师。
    不过原本老师是交代我们要到操场集合的，但是快放学前，整个天色变得很黑，很快就下起雨来；这是山上才有的天气特色——变化无常。
    怎么办？难道第一天的课后训练就要终止吗？
    然而小薇老师可不愿意轻易放弃！放学时，我们住校的人只是收好书包，全都坐在原地不动；老师昨天拉的群组很快就传来指示。
    ‘到体育馆地下室集合！’
    体育馆总共有六层楼，但是配置不像平常的大楼那样；以电梯楼层为基准的话，一、二楼其实都是篮球场，三、四楼是排球场，五楼是网球，六楼是羽球跟桌球。但是二、四楼相较于一、三楼，只是观众席跟球场的区别而已。所以讲体育馆，一般我们还是习惯说四楼，一楼篮球场、二楼排球场等等。
    至于地下室，则配置了健身房跟游泳池。我昨晚才从学姊口中知道有这两样东西存在。
    想不到隔一个晚上我就有跟传说中的健身房见面的机会！
    子涵回家了，从教室走到体育馆这段路上，我拉了杨仪桦聊天；她告诉我小时候因为骑脚踏车摔倒，所以脚踝带着旧伤的消息。我终于了解到为什么昨天她一听到住校的人都要训练就面有难色。
    “所以妳什么运动都不能做吗？”
    “也不是啦，就尽量不要太激烈的。”仪桦撑着折迭伞，我们偎在一起跳过几个水洼。“幼璇，说真的，昨天多亏学姊那段话；其实我想通很多事情。”
    她讲话声音好小声！我忍不住又靠近她一些，把手环住她的肩膀。“什么？”
    “我说我想通很多事情，我觉得学姊说得很对！”
    “是吗？”
    “对呀！我想了一整晚，再看到体育课妳的表现，我想我没办法在球场上给大家太多贡献，但是，我也以能考取道禾为傲！所以，我会想要尽可能帮助大家赢得比赛！”
    仪桦居然这么说……我能从她讲话的语气感受到热情。
    “嗯，一起加油！”虽然我不清楚她会用什么方法，但能听到她这么说，我也莫名的感到高兴！
    我们沿着阶梯走进地下室；光是往下踏个几阶，我就闻到了像是消毒水般的味道，一定是游泳池！沉重的暖空气立刻向我的脸颊扑过来，除了消毒水味之外，还有潮湿的气息。
    即便铺着地砖的阶梯跟日光灯让地下空间变得明亮，我却没办法喜欢上这样的地方。
    “好重的消毒水味……”、“是游泳池吧？”、“游泳池在地下二楼……”这些话从我们这群女生口中传出来；不过走在最前头的“假掰”倒是步伐坚定，她带着我们穿过逃生门，进入走廊。
    借着楼梯间的灯光，我看见眼前这间“教室”的透明玻璃墙面；“假掰”打开走廊的灯，等到灯亮起之后，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
    “哇！好多……”
    “走这边，老师等一下就到了。”无视于众人的惊呼，“假掰”推开玻璃拉门，带着我们脱掉运动鞋进入健身房。
    我们进来不到三分钟，小薇老师就像一阵风的跑进健身房了。
    她的瞇瞇眼还是很可爱，脸上也保持着笑容。“哎，都到了？”她问“假掰”，而“假掰”也配合的点点头。
    “真是不巧，第一天就下雨；不过没关系，我们先从重量训练开始也无所谓。”老师举起手来，“好，我想知道一下，昨天我开群组放的那些资料，有关重量训练的，有谁全部看完？”她把手举得很直，“快点！没看懂没关系，重点是看完，没看完的就不要举手，诚实一点……”
    虽然我看完了，但举手时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十五个人里面，就只有我、“假掰”、萧佳麒跟……仪桦看完了？她有举手！就我们四个人有看完！
    “看样子得再说一次。”老师笑叹了一声，让我们把手放下。“静芸，开一下空调，底下温水游泳池的水气……一整个很闷；好，可能有些同学会想，楼上有排球场，对吧？为什么不上去练习……现在高三的学姊在用，她们早我们两个礼拜比赛，我们得让她们先用，这是规定。
    “可是我们还是得训练！”她睁开了可爱的瞇瞇眼，指着地板；与之同时，健身房里的冷气机开始启动，“嗡”的一声，整个房间就像地震。
    小薇老师花了十几分钟讲述训练的意义，主要是为了训练肌力、耐力、柔软度、协调性等项目，让身体变得更强壮，也更不容易受伤！紧接着宣布训练项目跟方式。她先从杠铃开始、训练跳跃的木箱，最后是锻炼心肺能力的脚踏车跟跑步机等等……光是听到十几种器材就要头晕了！紧接着她发给我们一人一张训练表，上面包含训练项目、训练组数、负荷等等规范，总共有七项，并规定我们在一个小时内做完！
    “我会在这边盯着妳们做，有问题都可以问我，但是请大家一定要确实做完；等做完之后，妳们想继续多做或是拿着球去旁边空地练技术都可以。球技的部分我也有把数据放到群组里，不知道就拿出来看！”咦？她的右手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码表！
    就在大多数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她高举着手上的码表，用力按下！
    “计时开始！”
    
    第13章 同性恋？双性恋！
    
    道禾的学校操场是标准的一圈四百公尺；老师规定跑一千六，不就表示要跑四圈吗？以前国中考体适能女生只跑八百啊！现在是两倍！
    而且不能跑太慢！老师规定十五分钟内要跑完，以跑步机的标准来说，就是速度不能低于时速6.4公里……
    这个速度对于我这种矮冬瓜来说根本就是酷刑啊！
    我调整成稍高一点的6.5公里，半跑半走的勉强完成；大部分同学面对跑步机几乎都是苦战。
    只有三个人例外。
    “假掰”、佳麒跟尤雅婷三个“长脚”轻松完成任务，而且佳麒还跑得远比6.4公里的时速快！
    “田径队的就是不一样！”伴随而来的是一声赞叹的尾音。
    正在举哑铃的我听到这声娃娃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钟馨蕙。“谁是田径队？”
    “佳麒啊！不然妳想她怎么有办法一跑就跑十二公里？”
    那个飞快的履带是时速十二公里！
    “我们昨天不是放学后练习到八点半吗，刚好遇到妳去洗衣服。”馨蕙来到我旁边，我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哑铃。八磅，比我的六磅还重！“我们其他人都只跑两千，只有她跑了三千二。”
    老师环着胸，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人跑步；中间跑最快的佳麒，背部的体育服很快就被染成透明。先停掉的是尤雅婷，“假掰”跟佳麒持续跑着，然后同时结束。她们跑满十五分钟！
    “记得把汗擦干。”老师叮咛着，对她们抛出手上的毛巾。
    就在我在木箱旁边跳上跳下时，另外一边突然传出一声欢呼。
    老师规定要我们抬脚把腿部的筋拉开；拉筋练习柔软度主要是为了防止受伤，但是只是稍微热开不就好了吗？我怎么看到有人劈腿跟下腰！
    “又来了。”“假掰”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就只有这一项没人跟她比较。”她对身边的佳麒说道。
    拥有恐怖柔软度的是被选为先发的姜佩瑶，我听说她有舞蹈基础，但是从没见过她露这么一手……对了！她今天有一次在场上仰头击球，那个动作好柔软优美！
    在被选为先发的六个人里面，我跟姜佩瑶互动最少；所以对我而言，她是个很神秘很神秘的人……原来她可以做到这种动……“哎呀！”靠！一个不注意让我踢到木箱……差一点就摔倒了！
    “幼璇！没事吧？”
    拉我一把的是佳麒！“没、没事！”我扒着头发，瞄了“假掰”一眼；毫无疑问，她在瞪着我！
    “拜托妳不要老是心不在焉的，真受不了。”她甩着辫子，走到旁边去拿了一块铁片，那铁片看起来好像很重！接着她躺上了一张床，勾着脚，把铁片抱在胸前开始做仰卧起坐！
    “别理她。”佳麒微摇着头，对我露出笑容。“妳今天的发球跟几个接球都很不错，难怪老师会推荐妳代替子涵。”
    “才没有！我觉得妳们才厉害……”虽然模拟比赛是对手，但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听到球技一流的佳麒这么说我，让我觉得很开心！
    佳麒一向绑着马尾，她的头发很黑，浏海往后梳了所以露出额头上的美人尖，再加上好看的眼型跟眉毛，一直是我们同学私底下公认的大美女。她功课中上，不过个性很好，所以很有人缘！
    她已经鼓励我两次了，我对她的好感又多一些。“佳麒，我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她跑去拿了两支哑铃回来，“可以啊，妳也继续做，我们边训练边聊天。”
    “妳，为什么，不接，排球，队长呢？”没办法！我跳跃的时候气会断，只能用这种奇怪的节奏讲话！
    “因为有人球技比我好啊。”她弯开红唇，双手轮流举着哑铃；她拿的哑铃更重，但是看她练习觉得好轻松。
    “妳说，‘假……’”靠！差点说溜嘴！“黄静，芸哦？”
    佳麒很自然的点点头。“她国中就在打了，就算我有身高，球技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赶上她；况且她是班长啊！叫人也叫得动。”
    “可是！”我站在木箱上，终于决定停一下。“妳不觉得她……”我瞄了“假掰”一眼，决定降低音量。“讨厌讨厌的吗？”
    佳麒先是睁大了眼，紧接着俏皮的皱了皱鼻子，靠近我说：“她是嫉妒妳啦！”
    咦？嫉、嫉妒我？我有哪一点值得她嫉妒？她长比我高、家境比我好、功课也比我优秀、甚至就连排球的球技也打趴我啊！
    “不知道吗？其实就是……”
    “幼．璇！”熟悉的声音赫然打断佳麒的话，我整个人抖了一下，差点从三十公分高的木箱摔下来！
    “老、老老老老师！”
    小薇老师斜眼盯着我，让我吓到背部出汗！“我不反对妳们边聊天边训练，但是，不．可．以停下来！还有！我是永远的十八岁，谁准妳加这么多个‘老’！”
    “对、对不起啦！”
    *
    一个小时的健身房练习就让我全身衣服湿透，更别说是后面持续进行的排球训练；有些人没有球，就只好待在健身房踩更久的脚踏车、举更久的哑铃，或是绕着老师排好的小型塑料圆锥不断左右跨步。
    不管是打球还是不打球都很累啊！除非真的累到受不了，或是像仪桦那样有特殊状况的，老师允许她做比较轻的负荷之外，其他十五个人除了去洗手间之外都必须维持在运动的状态内。
    这比一对一教学还要无聊、还要辛苦……但是，身为先发球员的那五个人就像说好一样以身作则，绝不轻易休息，而且做得量都比其他人更多，项目也是；我不想让老师丢脸，也不想被她们看扁！所以我强迫自己不停的动！
    一到晚上七点，老师终于说今天的放学练习结束！
    一听到这声命令，绝大部分的同学都是一副快要“铁腿”的姿势；我一边说着“好累”，正打算走出健身房时，不料“假掰”突然叫住我。
    “杨幼璇妳要去哪里？佳麒要教我们做收操。”
    收操？我不去看“假掰”，而是以眼神询问佳麒；她点点头，我只好再很不好意思地回到原来位置。
    收操是把原本运动到很紧绷的肌肉放松，避免太过结实，因为女生都不想要把肌肉练得大大块的像“金刚芭比”，再加上可以消除疲劳，舒缓肌肉酸痛，所以其实很重要。老师在一旁也跟着做；我们都看到了，刚刚在她所要求的一小时训练菜单做完之后的自由练习，她也是亲自把自己规划的训练菜单整个走一遍，只花了四十分钟！
    小薇老师就如她所宣言的那样严格；她不凶，但绝对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要训练到！
    在做了十分钟左右的收操之后，老师再度来到我们面前。
    “今天大家都做得很好，老师很高兴；我们一个礼拜会来这边训练三天，另外三天则是在球场上训练技术；当然我会很希望妳们每个礼拜训练六天，但是学校只上五天课，所以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她拍着手，“大家给自己鼓励一下！接着赶快去吃饭吧！”
    小薇老师带着大家前往餐厅的同时，身旁一直围绕着其他人，包括拿着一本笔记本写个不停的“假掰”；我好想过去跟她说几句话，但是又不想给“假掰”盯上，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跟别人有说有笑的……
    我点了一盘蛋包饭，原本想偎在已经坐下的佳麒旁边追问有关“假掰”的事情，但是其他诸如尤雅婷、姜佩瑶等人很快又凑过来；她们讲着各自的训练计划以及彼此才知道的私事，顿时让我的存在显得有点尴尬。
    在这个时候，我会特别想念子涵。
    吃饱之后，小薇老师笑着跟大家说“明天见”，就这样……没有特别跟我打招呼或是什么的，连眼神交会都没有。
    仔细想想，好像今天就只有叫我持续运动那次有特别关注而已……好不习惯！之前几天都是整整两个小时的独处的说。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跟着仪桦回到寝室；房间里是暗的，表示学姊也还没回来。
    “幼璇，妳要先洗吗？”仪桦放下书包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扶着爬上床铺的铁梯，很像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不然妳先洗吧？我想先看一下资料。”其实我也很想先洗，只有洗好澡才能够好好放松或是看书，不过我还是决定先让给她。
    “我很快就会好的。”说着并打了个大喷嚏。
    随着仪桦进浴室，不久之后陈亭甄也回来了，她好像跟其他同学有说有笑的，但等到房门一关上，笑脸立刻就从脸上消失。
    我与她随口搭了几句；她选择立刻脱下湿掉的衣服避免感冒，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也学她的同时，我一直等待的颖嘉学姊终于回来了！她居然穿短袖！露出洁白手臂，但是很结实，她身上橘红配色的排汗衫勾出腰线跟胸部，让总是偏沉静的她看起来更有活力一些。
    “学姊！妳刚刚去练球吗？”其实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学姊身上背着球拍。我一看到她就想到“八卦”两个字；昨天忘记了，我今天一定要问！
    “对啊，妳们也是一副被整得很惨的样子。”她瞄了我们两人一眼，在自己的床位放下球拍跟书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亭甄好像刻意回避着学姊，大概是还因为被骂而心有余悸。
    “今天就去健身房了啦，足足动了两个小时！”
    “哦！那很好啊……”学姊拉开发带梳理头发，我则是赶紧靠了过去。“怎么啦？”
    “我有事情想请教学姊；妳还没洗澡对吧？”
    “是还没……什么事情妳问啊！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勾住学姊的手，对着她疯狂眨眼。“就是不太好直接问的事啊！”
    她看着我，脸上挂着无可奈何似的笑容。“那妳打算在哪里问‘不太好’的事情啊？”
    *
    我跟颖嘉学姊捧着脸盆一起到六楼的淋浴间报到。
    每一层楼其实都设有大概十间左右的淋浴间，再加上四人房里面各有一个，就算是很多人同时洗澡，其实是很少会出现塞车的情况；不过就我所知，多数人都喜欢直接用房间里面的，宁愿多等一阵子也不想来这里。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妳知道我有一点洁癖。”
    “我知道，谢谢学姊！”
    我们挑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淋浴间，趁门口没人时钻进去。对了！另外一个让人望之却步的原因是因为公共淋浴间没有门板，而是不透明的门帘！尽管我们都知道应该是不会有人这么白目去拉别人的门帘，但是这种没办法锁的，还是会让人感到不□□心。
    我跟学姊挤进这个狭小的私密空间，两人有志一同的先把该放在架子上的衣服与浴巾通通堆上去；当她开始脱排汗衫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立刻加速了！学姊有洁癖，但是对身体界线还算大方，不像仪桦换个衣服总是要进浴室或躲在棉被里；学姊换衣服我看过很多次了，但是这次为了谈话，我们得“坦诚相见”……这是完全不同等级的情况啊！
    从房间过来这里的路上，我跟学姊讲了要问的问题；她抿着嘴又笑了，一直说“我很猴急”之类的玩笑话，让我的脸红到差点没脑充血。
    “既然是这种事，确实不要给别人听到比较好；这样吧，我们一起洗，我把我知道的跟妳说。”
    ……一起洗？！
    学姊妳是认真的吗我原本只是想说两个人隔壁间好讲话就可以了没想到妳居然这么积极……啊不是啦！是这么贴心又周到！妳这样根本是叫我涌泉相报啊！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讲得有道理；马的两个人隔壁间，再加上冲澡的水流声，讲出来的话根本媲美用大声公啊，哪来秘密可言……
    回到现实——
    唔喔……学姊那纤细的腿、饱满结实的臀、玲珑的腰、漂亮紧实的胸部还有锁骨的凹陷处……明明她有的东西我都有，为什么光是看别人的自己就会觉得好害羞？为什么为什么呢？
    “不要跟我说妳想要穿着上衣洗澡。”学姊转眼间只脱到剩下内衣裤，在看我还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时，忍不住又揶揄一句。
    我也终于脱掉自己的上衣跟短裤，而学姊很快就把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她取下莲蓬头，打开水龙头试水温。呜！这里算是一个大房间，空气很流通——的相对意义就是比房间里的浴室冷得多，再不脱掉冲热水会感冒！
    绕到背后去解开胸罩的扣子，露出胸部跟脱掉内裤时真的让我信心度瞬间锐减三成……平常学姊根本看不出有这么大啊！她弯着腰测水温，胸前完美的弧形跟水珠沾湿长发的画面都让我脸红心跳！
    杨幼璇！妳这个变态！明明都是女的妳还看到小鹿乱撞！而且重点是学姊不是老师！
    “试试看，不会太烫吧？”学姊冲着我的脚；我遮着胸部摇摇头，她的双脚看起来很纤细匀称，我才发现即使跟我差不多身高，她的脚跟身体比例明显是脚比较长，难怪身材看起来这么好。
    “妳要不要洗头？”
    “要！”我抬起头，学姊已经把头发整个淋湿了，她的发尾刚好盖住她粉色的□□，拢着湿湿的浏海的动作好诱人；她握球拍的右手有着结实的二头肌，手腕也很强壮，身体完全呈现了力与美啊！
    “给妳，不要只顾着看！在想什么啊？”我抖了一下，接过莲蓬头，在学姊挑眉加嘲笑之下，我红着脸开始冲洗身体。
    “第一次跟女生一起洗澡吗？”
    我把自来水灌进嘴里漱口。“不是！我有姊姊，小时候常跟她一起洗。”
    学姊抹着洗发精，山茶花香味的洗发精在她黑色长发上变成泡沫。“真奇怪，那妳应该不会觉得害羞才对啊？女生通常对于身体界线应该比较开放，又不是男生！”她顺道讲了一件小她三岁的弟弟去毕旅跟别的男同学洗澡时还穿着内裤的趣事，逗得我哈哈大笑！
    “好丢脸哦！男生不都一样构造吗？为什么会害羞啊？”
    “大概是我弟对自己感到自卑吧！我也搞不懂啊！”我把莲蓬头交给学姊，开始抹肥皂；可能是因为听了学姊她弟的趣事，我变得更坦然在学姊面前□□，洗起澡来也变得不害羞了！
    学姊冲洗着头发，我们脚底下立刻堆满了白色泡沫。“幼璇啊，关于妳问的问题……妳准备好知道答案了吗？”
    心脏突然顿了一下，学姊的语调上扬，表示要开始分享八卦了。“嗯，学姊请告诉我！”
    学姊把莲蓬头压在胸前，拉开门帘确定外面没人，才贴近我的耳边道：“我之前跟妳说她是同性恋对吧？”
    我猛点头，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忘记！
    “这是听来的……我想妳应该也知道，妳的小薇老师还有一个高中时期的同学跟她一起回道禾任教。”
    “对！那是八班的数学老师。”
    “妳很清楚嘛！她叫沈曼龄。”学姊抹着布满水珠的脸，把莲蓬头给我冲洗身体；弯腰捡起自己的洗面奶。“我听我的直属学姊说，她看过她们两个在校外接吻。”
    那个八班老师宛如混血儿般的深邃五官跃入我的脑海，她跟小薇老师……接吻？我想象着那个画面，整个人彷佛被电了一下。
    “在哪里啊！”
    “我记得是在车上，那台白色的ＢＭＷ；说来很刚好，因为那是在一家百货公司的停车场。”
    “嘴对嘴？”随着学姊肯定的点头，那应该错不了！我难掩复杂心情的冲洗腋下、膝盖等地方，在学姊搓洗着脸的同时，我伸手去抓我的向日葵洗发精。“所以是同性恋……她们不只是好朋友，还是……”不行！我实在说不出“情侣”这个词汇！
    顶着短发，一脸精明能干的八班导师，与外表柔和、内心又不失坚强的小薇老师……或许真的很适合？哎哟……我干嘛这么自虐的挫自己信心啦……
    “但是平常她们不会坐同一辆车上下班；沈曼龄有自己的车，而且两个人住的方向也不一样。”
    “妳连小薇老师住哪都知道？”会不会太神通广大了一点啊！
    “这不能说！但我知道。”学姊冲着脸，红唇弯出神秘而自信的笑。“不过后来我就没再听说其他有关她的感情消息了……说真的老师们对于自己的感情状况都会尽量小心的，那次看见她们接吻应该真的是很偶然很偶然的情况。”
    “毕竟传出去不好听。”我苦笑了一下。学姊突然搭上我已经沾满泡沫的卷发，轻轻揉了揉。“是哦……她们两个在一起。”
    “这件事情已经过很久了啦，妳不要这么快就沮丧嘛！”我睁大眼睛，不是因为学姊的安慰，而是她的胸……真的好胸哦！靠！我想摸怎么办！但是我一摸一定会被她赏一发右钩拳！我可不想再流鼻血……虽然再这样看下去很可能也快了。
    “那……还有更新的消息吗？”
    “有啊。”学姊把沐浴乳挤在一条长长的、类似菜瓜布的澡巾，接着从背部开始刷洗。“可是……妳想听吗？”
    “当然要！”等等……为什么学姊的表情……好像变得比之前凝重一些了？
    “幼璇，妳要有心理准备哦。”
    热水冲洗着头发，可能是泡沫跑进嘴里了，我尝到了苦苦的滋味。“嗯！”
    “像妳刚刚说的，听到男生的声音……或许是多人聚会没错，但是小薇老师，很可能不是单纯的同性恋；因为好几个男老师也都邀约、追求着她。”
    就像那个高高的数学老师一样。
    “所以我在想……”学姊咬着唇，我总觉得那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她很可能是双性恋。”
    
    第14章 在寝室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
    
    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
    寝室已经熄灯了，厚重的冬天棉被压在我身上，我就睡在最靠近房间门的位置，走廊外面的风呼呼吹着，通过门底下的隙缝发出像哨子般的响声。
    好几天没玩游戏了，自从生活里开始有排球（跟老师）之后，我就很少在晚上玩游戏；看到游戏主画面三秒钟，我果决关掉，把手机放在床铺最角落。
    陈亭甄的打呼声还是这么大声，学姊、仪桦像以往一样安静；今天□□得很惨，我的脚跟手都在酸痛。可是我睡不着……
    “双性恋”这个名词一直在我耳边萦绕，学姐告诉我更多有关小薇老师的消息；比较起她跟沈曼龄接吻的这件事，被其他男老师公开或私下追求的情况更多更多。
    “如果妳的小薇老师没有给他们机会的话，他们会这么前仆后继的追求她吗？”学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我，当时的她拧着头发，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已经很清楚背后的答案。
    这样听起来，感觉小薇老师的感情生活好……“复杂”哦！我不想用一个字去代替“复杂”这个词汇，因为那太负面。
    我翻身，床铺随着我的动作摇晃。
    可是老师哪来这么多时间？她几乎都把时间用在我们身上啊！我跟老师私底下聊过很多很多，她第一年接班导很紧张，学生家里的状况、身体、心理的状况她都要掌握，假日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就会用来陪陪家人。她真的很常跟别人约会吗？
    学姊后来补充说，小薇老师跟八班老师接吻那件事情也已经三年前了，换算过来就是第一年任教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掌握其他确切消息。她们还在一起吗？可是如果是情侣的话，两个人会这样讲话吗？不管是八班老师对小薇老师，还是反过来，那表情跟语气都很凶悍……
    想不到不问还好，一问下去更乱……今天我也没跟老师私下传讯。
    外面的风声暂时停了，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回想我跟小薇老师说话与互动，她牵着我的手的触感，还有她的笑容……
    我喜欢老师。
    我不想对自己说谎！我喜欢老师！
    就目前为止知道的人除了学姊之外，大概就只有子涵；但是子涵面对我的单恋烦恼时比较像是大人看小孩子，我有这种感觉。她觉得我对老师只是一时迷恋，错把老师跟我之间的接触放大解读，虽然没有阻止我，但也并不看好。反而是学姊每次只要面对有关小薇老师的问题，总是用很认真的态度面对。像今天她就跟我一起洗澡，只为了讲那几句话不是吗？
    学姊说，在女校里面女生彼此谈恋爱这种例子不少见，她们班甚至有公开恋情的班对！
    “但是这样的关系通常离开学校就很难继续维持；这种例子我听多也见多了。”学姊还说有些人是学校里有“女朋友”，放假回家跟男朋友约会。
    不过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搂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顺着自己的心走吧！反正我们都还年轻，喜欢就大方一点喜欢啊！或许哪天妳的小薇老师也会感受到妳的心意。”
    真的吗？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我的心跳的好快，几乎要压过陈亭甄的打呼声；我眨着眼，老师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忽远忽近的，我抓不到她；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嘴角尝到了苦苦的味道……就像不小心吃到洗发精的泡沫，缠绕在舌尖挥之不去……
    *
    “幼璇……幼璇！起床了！”
    ……哪个人手这么冰贴在我的脚上还又摇又晃的？
    “幼璇！妳的闹钟响了好几次！现在都快六点四十五分了！”
    六点……四十五分？我猛然睁开眼，勉强撑起上半身，出现在床尾阶梯处的，是已经戴好发箍，穿搭好制服的学姊；她红色的蝴蝶领结跟米白色毛背心看起来好漂亮……
    “咦！”四十五分！我不是定六点二十分吗？闹钟响了我没起来……“哎……好晕哦……”我摸着额头，感觉里面像是有针在刺……
    “妳昨天很晚睡对吧？我两点多还被妳的翻身吵醒。”
    两点多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眼睛很酸，眼角紧紧的，就像是涂了胶水没洗干净……我忘了我到底几点才睡着了。
    “不行了，我要赶快出门，仪桦跟亭甄都已经过去教室了哦！妳快一点还来得及！”学姊又拍拍我的脚，接着轻快地跳下阶梯，开门冲出房间。
    即使脑袋还是很重，我也不想迟到，今天早上是英文课，虽然没有考试，但是老师很凶！我撑着身体挣扎着要下床，屁股已经对着阶梯了才想到我手机没拿！我又回到床上去抓手机，等抓到手机之后再度下阶梯时，悲剧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我踩太急了，我才下没两阶，右脚往下的时候脚趾滑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这样重重的跌到地上……
    我右手抓着手机，慌忙中只能靠左手稳住身体……然后，人掉下来，手机也飞出去了！杠！好痛哦……我的脚……
    不行，没时间疗伤了！我还是要去上课！我抹掉眼泪，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我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七点十二分了。早自习七点，我迟到十二分钟。
    面对在讲台上维持秩序的“假掰”，以及正巧经过我们教室的辅导老师，我只能用拖着右脚的方式一跛一跛的进教室。马的！在那个接受全班眼神洗礼的当下我真的差点飙泪……
    “妳迟到了。”“假掰”对着进教室的我这么说。“怎么回事？”
    “我……”领结系得歪歪的，裙子还忘了穿腰带，我差点连皮鞋都穿成运动鞋，左手是因为拉伤而疼痛，屁股是掉下来撞到，右脚好像是扭到了；就连手机壳都摔爆，唯一庆幸的是功能都还正常……这种惨状实在前所未见，我很想回一句“一言难尽”，但是“假掰”一定不会给我任何好脸色看。
    舌头在嘴巴里转了转，怎么会有铁锈味？我舔掉，抬起头回答。“我跌倒了，就是这样。”
    “早自习迟到要罚站五分钟。”面对我有点刻意的挑衅，“假掰”没有任何特别反应，只是指着我的座位。“先去放书包，然后回来这里站着，我会计时。”
    我低着头走向第一排，坐在最前面的是馨蕙，她拍拍我的手，以唇语说“还好吧？”我勉强笑着点头，把书包挂在自己的座位，我就坐在第二个位置。
    “小幼，妳要不要去保健室啊？”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子涵，她的关心让我的心情得到一丝抚慰；但是她不小心碰到我的左手腕，因为痛的关系，我“嘶”的一声举起左手。“对不起！很痛吗？”
    “还好……”好……痛！
    “不要讲话！会影响到别人，杨幼璇，放好东西就快回来。”
    “班长，小……幼璇她左手都肿起来了。”子涵！不要跟那种人求情啦！我摇摇头。
    “迟到的人要罚站五分钟，这是规定；要去保健室也要等到罚站时间到了再说。”
    “没关系啦，才五分钟。”我用安然无恙的右手拍拍子涵，再度拖着右脚走回黑板旁边。“我不用去保健室！”这句是对着“假掰”说的。
    “假掰”甩了甩她的辫子头，眼镜后的眼神让我联想到蛇。她环着胸，居高临下的瞪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是吗？”她拿着手机，按下码表计时。
    
    第15章 受了伤，连面对老师都感到彷徨
    
    “我说我不要去……”
    “杨幼璇！都已经这样子了妳还不去？妳看看妳现在的样子！”
    我没料到把我强拖到保健室的人会是“假掰”！她扶着我下楼，我当然不要她假惺惺，我们在楼梯转角的平面上发生争吵。
    “妳看看妳！”她扠着腰，右手指着我的脚。“妳现在除了右手可以写字之外有哪里是好的？妳连嘴角都破了！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硬撑着来教室？妳应该要立刻就去保健室报到啊！”
    “在寝室摔倒是我的事，赶来教室迟到是事实，我只是履行我该做的义务！”
    “那现在就到保健室去也是义务，更是权利！”她翻白眼，又向我靠近，这次不是搀扶我，而是把我整个人抱起来！天啊！她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有四十——（消音）公斤耶！
    她就像扛沙包一样把我扛在右边肩膀，我双脚悬空，而她右手扣在我腰背，左手则扶着我的臀部……太丢脸了啦！
    “啊！妳干嘛抓我还摸我屁股！性骚扰啦！”
    “骚扰妳个头啦！对付一个幼稚的家伙就是要用非常手段！还有我奉劝妳小声一点，现在还在早自习，妳是想让全校都知道一年五班杨幼璇今天早上太晚起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空阶梯然后摔到左手扭到右脚也扭到，嘴角还破掉的惨状吗！”
    ……马的妳刚刚这样吼，随着空旷楼梯的回声加成，我看也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听到了吧？
    我含着泪，只能屈服在“假掰”的淫威之下；我们到保健室报到的时候，保健室的老师才刚开灯上班，我们很显然的就是抢到头香。
    杠这种头香根本不要抢好吗？而且我还像一个沙包被“假掰”扛进去，放在床上的时候屁股的瘀青还痛了一下！这是在弃尸还是真的被当作沙包对待啊？
    老师稍微检查了一下，接着开始处理我的伤势；她拿了两大袋冰块，一袋给我，另一袋给“假掰”，“我看应该不是很严重；先敷三十分钟，万一觉得麻木或是太冰就稍微拿开一下，之后再来包扎固定。”
    “谢谢老师。”我敷着左手腕，而“假掰”则让我的右脚放在小板凳上，先拉掉我的鞋带，然后是鞋子跟袜子……“揪兜妈爹”！“妳在干嘛？”
    “帮妳冰敷啊！不把鞋子跟袜子脱掉怎么敷？”“假掰”赏了我一记白眼，让装了冰块跟少许冰水的袋子触碰我的脚踝。
    那动作好轻柔，我只感觉到冰块冰凉的触感，几乎不觉得痛。
    “我就说吧！妳要小心妳的身体，现在真的受伤了，妳至少有一个礼拜没办法跟着我们训练。”
    “假掰”平静地说着，我这下子才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吼，我现在这样，不能练习……老师对我的期待……
    “妳昨天跳木箱的时候算妳运气好，佳麒还来得及扶妳；在寝室发生这种事情就真的没人帮忙妳了。”她继续说，抬起头时她的五官一片模糊。“哎……哭什么？又不是断掉……再说如果赶快好，一个礼拜也不会错过太多训练的；我昨天看了一下，每个人的状况我都有记录下来，有几个人像简加恩、孙明柔她们还算不错，只是打球的技巧要再加强。”
    “我想打球……我对不起老师……”我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老师的苦心、我的辛苦练习，似乎随着这一摔又回到了原点……
    “知道就好！那妳刚刚还跟我赌气说不想来保健室？”
    被她这么教训，我真的无话可说。
    “假掰”再度低下头，稍微换了一个冰敷的位置。“乖乖冰敷、热敷，好好休息，受伤了尽量不要动；这样会好得比较快。”
    “嗯……”
    “妳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讲过的？”
    “什么、东西？”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战力。”她抬起头，而我抹掉眼眶里的泪水。“八班很强哦，至少我知道那边有三个是我以前国中时的球友。也就是说像我这种球技的人，她们有三个……我们班只有我而已。”
    我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所以妳一开始才会这么积极的找人练习吗？”
    “嗯，我们有老师，她们也有一个技术不输老师的人；这部分算打平，但是有排球底子的人，她们比我们多。”“假掰”的眼神好锐利，只因为她是最清楚八班实力的人吧？
    “所以我们只能多一点练习来弥补；还好光靠三个人没办法打比赛，有三个高手未必都是好事；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扳倒她们，知道吗？所以……妳要赶快好起来。”
    “黄静芸……”
    “不要用一副感动的眼神看我，我只是在做身为排球队长应该做的事情。”“假掰”挑眉，然后把头撇向别处。“真的要感谢，就用妳场上的实际表现来感谢！”
    眼眶还含着泪，但她的表情让我忍不住想笑；好吧……或许我错了，我不应该在私底下继续叫她“假掰”。
    所以我决定改称呼她“傲娇芸”！这样才贴切！嗯，就这么说定了！
    ***
    “天啊！可以告诉我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吗？为什么妳会变成这样？”小薇老师在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匆匆跑进教室来找我，当她看见我左手跟右脚踝都包着绷带时，瞇瞇眼登时张得有平常的两倍大！
    我的嘴角也因为破皮而擦了药膏止血，现在去舔还会有点痛痛的；我低着头，“对不起，我……我从寝室里的阶梯摔下来，就……”
    小薇老师重重的叹了一声，她拨着头发蹲下来，“幼璇，看我。”
    我们视线相对，她眼底的难过与不忍显而易见；这眼神好催泪，我很快就不敢再看，转而盯着她右眼底下那个小小的美人痣。
    “要不是静芸发讯息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妳受这么严重的伤！妳……妳也太不小心了。”对不起、对不起！听到老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真的觉得很抱歉！虽然……其实我受伤也是因为想着老师的事情啦，但总而言之，是我的错。
    “跟爸妈说了吗？”
    “还没……”
    “妳要自己发讯息、打电话？还是我帮妳……”
    “不要！老师，这我自己跟爸妈讲就好……”我打断她，而下一秒，她搭上我的右手。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妳现在这样能走吗？有没有跟保健室借拐杖？”
    “我可以走！班长搀扶我回教室，只要稍微有人帮忙，顶多到明天我应该就可以自己走了！”
    她还是显得很担心，但是最后只是点点头。“好，有什么事情，妳麻烦一下旁边的子涵或是加恩。”简加恩坐我的左手边，但是我们其实不太熟就是了。
    “那个……老师。”我望着她的手背，“我会快点好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这个礼拜不回去；希望可以早点恢复练习……”
    “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也不希望妳为了练习刻意留在学校。假日餐厅没开，留在这里的学生这么少，不安全。”老师抽回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在空气间留下淡淡的玫瑰香气。“记得，扭到脚就要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才好得快；真的没办法就请子涵或是别人帮妳，知道吗？”
    我点点头，“老师，对不起。”
    小薇老师扯着唇，好像想对我再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她没多说，只是摸摸我的头；她没立刻离开，还交代了“傲娇芸”跟萧佳麒一些事情，才在钟响前几秒钟离开教室。
    虽然身上的伤很痛，但是看见老师的表情，我又不禁病态的觉得还是有点小值得——尽管这不在我原先的预期之内；我只想要老师看着我，一直、一直关心着我。
    什么双性恋、跟以前好同学是情侣的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老师在意我……只要这样就好。
    
    第16章 可恶的八班，跟我们一决胜负吧？！
    
    今天放学的天气有点阴暗，不过没像昨天那样下雨；我们于是依照原本的计划，到球场上去练习。
    而就如同先前预料，会在放学安排训练的不只有我们班，操场上的场地全都被其他班占满了，包括八班的学生在内。
    老师带着我们出现在操场上时，操场刮着很强很冷的风；今天我们留下来训练的有十六个人——子涵也留下来了！但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有十六个人，但实际投入训练的只会有十四人；我挂伤号，仪桦则是说服老师不用跟着大家一起训练，而是拿着一本小巧的精装笔记本，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啊不是！是肩负特殊任务。
    我对仪桦想做的事情很感兴趣，但是她显然还不打算这么早告诉我；我很无聊的独自坐在跑道外的看台，披了两件大外套，对着做热身操、跑操场的同学们干瞪眼。
    小薇老师有过来特别关照我一下，但很快的就把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同学身上；她陪着她们一起跑操场，紧接着很快就在跑道上摆出昨天的塑料圆锥，让她们一个一个绕着圆锥奔跑。
    很快的她们开始传接球练习，也有人练习发球；老师穿梭在她们之间一个一个做纠正，而仪桦就跟着老师，时而交谈、时而低头书写。这是在做数据的意思吗？
    好好哦！不管是打球或是可以一直跟在老师身边……我好羡慕她们；一个人待在看台上披着外套怎么坐怎么冷，我也想换体育服跟大家一起打球……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短发的女生走来，她身上的红色运动外套很显眼，灰白色的防风裤跟小薇老师几乎一样……是那个八班的导师！她朝着小薇老师走过来！
    她们低头交谈了几句话，八班老师一直指着她们正在使用的场地；意思是要过去练习吗？
    结果事实是她们要打模拟赛！因为老师很快把原本选定的先发球员叫出去！
    仪桦很快跑回我身边，我挣扎着想起来，一不小心踩到右脚，那刺痛的感觉迫使我缩了一下！
    “幼璇！精彩的来了！我们要跟八班打比赛，这是个纪录、观摩，探探敌人虚实的好机会！”仪桦抱着笔记本，表情显得特别兴奋。
    “我想看！我一定要看！”“傲娇芸”今天才跟我说八班有三个实力跟她相当的女生，而我们也刚好排出最好的阵容，这场比赛一定很好看！
    “嗯！所以我老师叫我带妳过去，我们走吧！”
    场边我们的人跟八班的学生就围成两圈，而场上的十二个球员各自拉着筋做热身；子涵跟馨蕙的表情都显得有点紧张，尤雅婷跟姜佩瑶还带着笑容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我比较在意的是“傲娇芸”跟佳麒；因为“傲娇芸”一边压着大腿，望着对面对手的眼神几乎可说是严肃。
    对方几个选手都很高，最矮的依我目测也有一百六以上；不知道“傲娇芸”所讲的那几个高手是否都在场上？
    八班留下来练习的人显然比我们要少，才十个而已；她们的导师一脸很放心的待在场边，反而是小薇老师不断的跟场上的六个人交谈打气。
    场上的六人跟随着老师一起喊出道禾的校训！“团结一心！”哇……气势一整个变得好惊人，冷风一样呼呼的吹，但是看着这一幕的我莫名觉得热了起来。
    “加油！”我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喊着，而她们各自站到分配好的各个位置。
    第一个发球的果然是雅婷！用妳的炮弹好好轰炸八班吧！
    我搓着手，看着排球越过网子朝对方的阵地飞去；他们稳稳接住，前排的人举球，紧接着两个身材很高的球员跳了起来！第一个没摸到球，反而是后跳的使用了类似小薇老师曾秀过的吊球！时间差攻击！
    佳麒跟“傲娇芸”没拦到网，是馨蕙蹲下来把球顶高，接着是“傲娇芸”举球，随之佳麒从三公尺线左右起跳，右手重扣！
    这是Ａ式快攻！那球躲过对方的拦网掉进场内！我们得到第一分！
    “啊！”太、太热血了！我忍不住尖叫，而旁边的同学也跟着拍起手来！
    太棒了！不得不承认有“傲娇芸”坐镇前排真的差好多，她的举球很精准，面对对方攻击时的移位拦网也很精确。
    雅婷的发球仍是最有威力的武器，不过八班的人都能接到，我特别注意到站在后排，有一个绑着黑色护膝的球员，整个队形好像是她在指挥的，她也就站在第一个准备发球的位置；那个人接球的手法很巧妙，连续几颗发球都是她先接的。
    “哦，那个人……”仪桦喃喃自语我没听清楚，接着那个人突然接受前排的背向举球冲进前排，一记远距离的扣杀！这是Ｃ快吗？
    子涵有碰到球，但是球外旋出界。对方也得分了！
    好厉害！我不禁心头一凛，子涵的接球不差的啊！
    因为是高手对高手，这个比赛打起来异常激烈；在死球的空档我特地环顾身边，其他场地的有些人都跑来这里看我们比赛，其中还包含一些二年级生！
    回过头，八班发球直接得分！直接打向馨蕙的位置！
    “沟通！大家沟通一下，后排站开一点！”这是来自老师的指令。
    我以前读国中的时候也有排球场，但是没有班际比赛也没有校队；这是我第一次看排球比赛，而且是这么近距离！场上又是我们的同学。
    我想上场……我好想上场！
    “啊啊啊！子涵扣球得分！”仪桦激动怒吼着，跟旁边的欢呼声搅和在一起。“不行，赶快写下来……步伐……幼璇！妳看到没有……幼璇？”
    啊？我回过神，发现仪桦正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妳哭啦……怎么啦？”
    咦？我……伸手抹脸，我才发现就如仪桦所讲的。“我为什么……”眼眶忽地一热，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不掉！可恶……我为什么要哭？
    仪桦立刻张开手揽住我，就像是能体会我的心情……“妳不要难过！妳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妳一定有上场机会！”她在耳边轻轻地对我说“加油”，那拥抱……好温暖，比我身上两件大外套都还要温暖！
    “看球吧！又轮到我们发球了，接下来是班长！”抬起头，我抹掉眼泪，才发现仪桦也红了眼眶，但她却是笑着的。
    “嗯！”
    *
    我终于知道仪桦拿着笔记本在做什么了，那是在情搜跟纪录。
    昨天“傲娇芸”训练时的工作，现在落在了仪桦身上；这难道就是无法全心投入训练的她想出来帮助球队的方法吗？
    我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持续关注场上。除了自由防守的馨蕙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发过球了；我们场上还是维持主要战力，但是反观八班老师，策略跟小薇老师专注磨练先发的调度完全不同。她们几乎固定每两次死球就会调度一名球员，让场下的四个人都有轮番上阵的机会。
    小薇老师不打算换人吗？
    就在姜佩瑶一次鱼跃救球获得满堂喝采，由“傲娇芸”从场外冲进来扣杀，再度攻下一分之后，坐在我身边的仪桦突然站了起来，走向站在网子旁边的老师。
    怎么了？她们低声交谈，紧接着老师趁着死球状态进入场内，让子涵下场，换上简加恩。
    被换下来的子涵一脸莫名，然而仪桦已经先递上毛巾。“我还可以打啊！”她似乎很不想被换下来。
    “子涵妳的右脚是不是不太舒服？”蹲在我背后的仪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而子涵就像是被说中心事的突然住嘴。
    我瞄了自己的右脚一眼，再看看子涵。“真的吗？”
    “为什么妳会知道？”
    “是老师先发现的，我只是觉得怪怪的而已。”
    我都没看出来！刚刚子涵的拦网动作还很正常啊？
    我回过头盯着仪桦，比赛再度进行，她持续专注的看着场上，同时迅速在笔记本作记；眼看没办法打扰，我于是转向身边的子涵。“妳真的右脚不舒服吗？”
    子涵咬着唇，我把她的外套还给她。她摸着膝盖的位置。“可能是热身不够吧……可是只有一点点啊！我还可以打。”
    “不要硬撑比较好，妳可是我们重要的先发球员！”我握紧了她的手，不禁要想，如果我早上没摔倒，现在上场的人就是我了……
    她撇着嘴，表情还是很懊恼。“我知道啊……”
    回到场上，雅婷跟佳麒的双人拦网再度建功！正当我们场上的球员聚在一起欢呼时，不知哪来的哨音突然响起！
    “二十五比二十一，妳们赢了呢，昱薇！”八班老师走到小薇老师面前，宣布比赛结果时，其实我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打完一局了吗？
    小薇老师伸手与她相握，她们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不换场吗？”、“好精采哦！一年级的怎么这么强！”、“不继续打吗？”等场边的疑问陆续传来，就连场上的同学也在问；事先没有说好只打一局吗？
    “妳们赢了，五班果然很厉害！”八班老师对着场上的六人鼓掌，带动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八班的球员也鼓着掌，她们彼此欢呼，面带笑容的，完全看不出输了比赛的挫败；反而我们的人倒是显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傲娇芸”更是一脸严肃、扠着腰盯着对手。
    “哎哎，没戏看了好可惜，不过真的很精彩！”仪桦跟子涵扶我站起来，而小薇老师让我们集合，口头鼓励了几句之后继续到跑道上训练。
    一拉开距离，“傲娇芸”就找上老师讲话，虽然我走在前面听不太清楚，但我从表情得知她在生气！
    小薇老师像是安慰着她，轻搂着她的肩膀；才没过几秒，“傲娇芸”就像只被驯服的猫一样立刻安静下来……我立刻回过头，真是看不下去了！
    太卑鄙了吧？居然故意生气去跟老师讨拍拍！而老师也真是的，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要靠近求安慰的吗？
    “傲娇芸”果然还是很讨厌！讨厌、讨厌！
    
    第17章 为了赢球，一定要团结一心！
    
    我拿着潜艇堡，独自一人回到操场。“傲娇芸”还在操场上来回奔跑；晚上七点十几分了，太阳下山之后，风变得更冷，排球场上也从原本的人满为患，变得只剩小猫两三只。
    老师还是一样陪我们训练到七点，但是今天没留下来吃饭，只说“家里有事”；我们班的现在几乎都在餐厅吃饭，只有她没过去。
    “喂！”
    “干嘛？妳不在餐厅坐着吃干嘛出来吹冷风？”“傲娇芸”喘着气，盯着一阶一阶走下看台阶梯的我。
    “妳怎么不去吃饭？今天打了一场比赛还不够吗？妳还穿短袖！”她只有下半身是穿冬天长裤，上半身是短袖，这应该超冷的吧！都七点了。
    “我就是想再训练一下，妳管我这么多；倒是妳都已经受伤了还跑来操场。”她环着胸，“妳是不想上场了吗？没看到今天子涵下场之后是谁来递补？”
    马的就只会踩我的痛脚，我很小心的！绝对在下礼拜前就好给妳看！“喂！妳等一下！”我话还没讲完居然就这样继续跑她的步！根本无视我啊！
    “我不叫‘喂’！杨幼璇妳给我放尊重一点！”
    早上好不容易营造出一点点的好感的说，这下子全都没了！“黄静芸！”
    “干嘛！”她很不耐烦的回过头；她的辫子头快要被强风吹到立起来。“妳这个家伙一定要别人在忙碌的时候打扰吗？妳真的很白目！”
    “妳说我白目！”可恶！要、要不是我脚跟手都受伤，我一定会冲到妳面前跟妳互瞪！“妳才白目咧！哦！不只白目，还故意在老师面前讨拍！”新仇旧恨一次涌上，要吵来啊！我只是手脚受伤，喉咙还好的很！
    这下子她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大声尖叫起来。“妳哪只眼睛看到我讨拍！”
    “两只都看到了！今天比赛都赢了妳还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跑到小薇老师身边去，老师不是拍着妳跟妳讲几句话吗？然后妳就乖得跟什么一样……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哈！这叫讨拍？妳居然以为这是讨拍！”她抓起放在一旁的运动外套穿上，直接来到我面前。“说妳白目妳还不承认？那样叫作‘赢’？如果妳真的觉得我们赢了的话我现在就去把辫子剪掉！”
    呜……真正生气起来的黄静芸好可怕！她的身材本来就比一般女生壮硕，再加上近距离瞪人扠腰更有威胁性。
    不行，我不能输！“今天的比数不是我们赢吗？”
    “外行人只会看比数啦！就跟那些围在旁边的二年级一样，我今天早上跟妳说过什么妳还记不记得？”她冷笑，在我面前数起三根手指头。“有三个！有三个跟我一样会打球的人在她们班；妳知道今天那个八班老师怎么调度吗？”
    “她、她们一直换人啊！”
    “那妳知道她们怎么上的吗？她们三个人根本没有同时上场过！一次都没有！”
    什么……居然是这样？“一次都没有？”
    “要不然我为什么会生气啊！我再讲清楚一点，杨幼璇！她们三个人最多同时上两个，而且今天没有用自由防守球员，我们在打到二十三分的时候林子涵才下场换简加恩，等于几乎整场都是先发主力球员！她们放了一缸子水，结果我们只赢四分！这叫赢？不要笑死我了！”
    八班老师对着场外围观的人宣布我们赢球的那一幕突然跳进我的脑海里……马的根本把我们当白痴耍啊！
    “妳跟老师讲这件事？”
    “对！看样子妳终于稍微了解了嘛！”
    “八班的为什么要这样玩？就算是模拟赛也是比赛啊！”
    “当然就是我们的实力跟不上她们啊！也很有可能是故意保留，让我们大意轻敌……总而言之今天这个比赛结果根本不能当作参考妳懂不懂啊！”
    我喘息着，突然感觉到一阵慌张，八班真正的实力……我咬着唇，挤出仅存的力气回道：“那小薇老师怎么说？”
    “哦！老师比妳聪明多了，她知道！”黄静芸下颚微微抽动，深呼吸了一回。但呼出来的热气很快随着冷风吹散。“她手上应该有八班的先发名单，她知道八班老师怎么玩；所以为了测试我们这几个人的能力，也是以战养战，妳没发现除了子涵脚有点不舒服换人之外，其余都是我们先发球员在打吗？
    “那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派上替补，我们完全不是八班的对手！少了一个林子涵，换上简加恩就被连得三分！这还不够明显吗？八班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聪明，专挑弱点打；我们目前来讲没有合格的替补，但是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不可能靠六个人打全场，解决方法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们先发球员体力要更好一点，尽量维持上场时间，用暂停跟换场来调节体力，第二就是把替补战力练出来！就是这样！”
    所以她才会明明到了吃饭时间仍然在操场折返跑吗？我这下子全都懂了，全都……懂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其实今天受伤的妳才是最接近先发战力的人；老师跟妳的一对一教学发挥作用，坏就坏在我眼前这个笨蛋在今天早上摔伤了所以不能上场！这对我们的战力确实受到影响，杨幼璇妳应该感到骄傲！就是因为妳一时大意，所以我们跟八班的差距又拉大了！”
    面对她毫不留情地挖苦，我无话可说……可恶！明明我才是来找她吵架的人啊！为什么居然是我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至于讨拍，妳才是那个最会跟老师讨拍的人吧！”
    “我哪有像妳一样！”
    “对！妳跟我本来就不一样，妳就只会扮无辜吸引老师注意！像今天跟我去保健室的时候不是脾气硬得跟什么一样，等到老师亲自来看妳的时后又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妳．才．讨．拍！”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跟老师感情好是正常的，老师本来就关心我！“我看……”我低着头，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马的！我才不要哭！我怎么能在她面前示弱？
    “妳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骂不赢别人就只会装可怜！”
    我抬头，挤出一个很难看、很难看的笑容，“是啊！黄静芸！我看妳是嫉妒我跟老师感情好吧？老师常常跟我一起吃饭、聊天，我是她的国文小老师，她还陪我一起练球呢！妳呢？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黄静芸的脸变了，原本盛气凌人的她忽地脸色一白，在操场白色的聚光灯下一边白一边黑的，那表情好精采！
    “不跟妳说了……跟妳这种幼稚白目吵架根本浪费我的时间！”她甩着辫子，像是斗败的狗一样直接踏上看台的阶梯，很快地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中泛出胜利的快感，但也只有一下子，取而代之的空虚感，很空虚……我们刚刚那样妳一拳我一脚的互殴，弄得双方遍体鳞伤，对于比赛也好、我也好、她也好，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擦掉眼泪，不知道哪来的风吹得我双脚发冷；道禾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制服都是穿裙子，我又不是穿长袜，冷风打在我的脚上冻得我难受；我的晚餐也冷了，一口都没有吃。
    我只能独自撑着伤，带着空虚的胜利回寝室。
    ***
    隔天我还是参加放学的训练，不过黄静芸没有再跟我说任何一句话，就连正眼看我都很少。
    我的伤势看似吓人，其实并不重，第二天晚上我就能拿着排球在寝室跟仪桦练传接球；学姊看到还要我们小心不要打到灯。我们寝室里是那种嵌灯，像办公室用的那种，一格一格里面装日光灯管。我跟仪桦就坐在各自的床上，一边托球互传边聊天。
    倒是老师自从我跟黄静芸吵架之后就很少再来关心我了；是因为她跟老师说吗？要告状我也有状可以告！不过老师也没多问我什么，我也不打算无端挑起是非……或许老师只是忙别的事情，并不是刻意没跟我联络的，不是吗？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五，我觉得自己应该能进行轻微的慢跑了！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扭伤居然让我如此痛苦！我觉得自己都快生锈了！星期四其中一堂国文课全班聚在一起练习的时候我还是只能看，超痛苦的！
    可以自由活动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即使我应该还是要等到下个礼拜才能完全投入训练，不过可以跟着大家一起玩球的感觉真好。
    而放学的时候，小薇老师也还是陪着我们练习；当我试着做热身操，缓慢转动自己的踝关节，确定几乎不会痛的时候，我好高兴！于是趁着大家练习的空档跑到老师身边去。
    老师跟之前一样交代了训练菜单，就这样让她们自主练习；而她则是坐在看台上翻着笔记本，里面想必是记载着每个人的状况或是对手的资料吧？昨天那堂课，老师让黄静芸她们几个示范了所有常见的战术搭配，并且让更多同学演练，这一定就是黄静芸所讲过的“增强替补战力”的一环；老师不会不知道的！
    “老师！”
    小薇老师今天倒是没有穿运动服了，而是白底方格纹的套装，再加上一件皮背心；下半身是性感的黑丝袜配窄裙，还有绒面的低跟包脚鞋。印象中老师好像不管怎么穿都不会穿牛仔裤？以她的身材比例，穿牛仔裤应该很好看的啊！
    她听到我的叫唤抬起头，我注意到她的瞇瞇眼上画了淡蓝色的眼影，对了！她今天破天荒的戴了眼镜，是很有造型的深紫色镂空金属框，我才知道原来她有近视！
    “幼璇啊，怎么啦？”
    “我终于可以动啦！”我拉着自己的运动长裤，而小薇老师没搭话，只是露出温柔迷人的笑。
    “老师在写些什么？”
    “哦！是考题哦，下礼拜要用的。”她立刻阖起笔记本；我“喔”的一声，没想到居然没猜中。奇怪，为什么老师之前没跟我说？“二年级的啦！”
    原来如此啊！我笑着坐在老师身边，“我下礼拜就要恢复训练了！”
    “这么快吗？妳可以再多等等，扭伤虽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时间恢复。”
    “我不要再休息了啦！我想打比赛，我想上场！”啊……我激烈的反应似乎吓到了老师，我低着头，带着不好意思的心情说：“距离十二月底的比赛只剩下一个月多一点，我再不练习会跟不上别人。”
    小薇老师轻笑了一声，抓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水。“嗯～有危机意识很好，老师也希望妳能好好跟上，我们的主要对手很强哦；仪桦跟妳住同一间寝室，妳也知道现在她是我们重要的情报搜集吧？”
    “我知道！仪桦好认真，搞不好比读书还要认真！”
    “妳们是学生，读书还是很重要；不过道禾的学生不会只懂得死读书，我们要的是会玩又会念书的学生。”老师推了一下眼镜，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跟同学之间保持和睦也很重要哦！”
    我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忍不住望着正在跟尤雅婷练低手传球的黄静芸。
    “这就是群育；幼璇，妳告诉我，道禾的校训是什么？”
    我答得有点心虚。“团、团结一心。”
    “排球也好，军歌比赛也好，或是妳们刚进学校就做过的教室布置；道禾的学生要经历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班际活动，有些是大到需要全班动员，就像这次的排球比赛，也有一部分的人投入的，像教室布置就是。不管怎样，除了用心投入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四个字——团结一心。同学之间彼此信任，互相团结朝着共同目标迈进。”
    小薇老师拨着垂落的发丝，今天她整天都盘着头发，就连放学了也没把发型拆掉。我闻到了有别于以往玫瑰花香的独特气味，很甜、很诱人。“我知道很多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一定会有谁看谁不顺眼或是合不来的情况。但如果拿这个当作借口，认定对方做什么一定都不合自己的意思，针锋相对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做到团结一心；少了这个彼此信任的基础，就算每个人能力再强，还是会输给能力中上但是团结一致的队伍。
    “看到大家为了这个比赛投入很多心思，我很开心，妳知道吗？甚至有不少同学跑来跟我说，我们要维护老师的‘不败神话’！”小薇老师看着我，轻拍着我的头发；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觉得脸热得不象话！“我都回说，妳们要为自己赢，不要为了我；而且要试着去消弭歧见，互相合作，如此一来，就没有赢不了的比赛。”
    “老师……”
    “幼璇很聪明，一定知道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对吧？”
    “老师！我又收集到了……咦？老师在跟幼璇讲话啊？”是仪桦。
    “刚好告一段落！”她对着仪桦说，然后拍着裙子站起来。“趁假日的时候好好想想，记得哦！校训！”
    我迎向老师的笑容，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看穿，而且好惭愧……
    等到老师远离了，我偷偷擦掉眼泪，对着她的背影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老师在提醒我什么，但……
    黄静芸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第18章 原来妈妈也……
    
    因为放学练习的关系，我们也还是一样七点才结束；由于事先报备过，再加上晚上七点多已经没有公交车，所以我今天也跟子涵一样有专车接送！
    校门前的圆环跟花园点起了仿古煤油灯的电灯，黄黄的很有情调；听颖嘉学姐说我们学校前面这块花园是著名的约会景点。不过平常是学校里面的情侣专属，六、日才会开放给一般民众享用。
    已经离放学时间很久了，这个时间会开进学校的车多半都是来接我们班同学的车；我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属于自家的深绿色TOYOTA，一上车爸妈就问我的伤怎么样。
    “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抱着排球，左右手丢着把玩；老爸绕出圆环，正准备开出校门口时，一台高贵的进口轿车才缓缓驶入校门，正好跟我们的老爷车擦身而过。
    “难得今天来载妳下山，我们要去吃好料的；妳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许是不用煮饭的关系？老妈的语气听起来很雀跃。
    “都好啊！”今天稍微有动了一下，肚子真的感觉到饿了；无论什么大餐都不会有罪恶感的！
    我就这样穿着学校制服跟爸妈去逛百货公司。
    不得不说道禾的制服真的很好看，白色衬衫，钮扣两边的襟口还缀有蕾丝，红色蝴蝶领结轻盈而且很有美感；红底方格的百褶裙长度及膝，保暖又优雅。对了！我们的腰带是红色亮皮的窄版皮带，听说这条皮带有人甚至用到毕业都还会拿去搭配便服！校徽也很漂亮，我们的制服已经连续两三年被选为最好看的高中制服了！
    至于晚餐呢……在学校餐厅已经吃很多意大利面或是蛋包饭等西餐料理，我反而会想念台湾的小吃！
    吃过了热炒之后，我们曾一度考虑要去看电影；老妈一直抱怨老爸就只有在结婚前几年才陪她进电影院，而且还是约去看《醉拳》、《功夫皇帝》这种电影，一点情调都没有！
    不过最后没看成，因为我说我手机壳摔坏了，所以他们陪我去买。结果在搭手扶梯下楼时意外被那个熟悉的美人鱼商标吸引到——
    “妈！我想喝咖啡！”
    他们夫妻俩结果手勾着手去买甜甜圈，放我自己去星巴克买咖啡。道禾的学生餐厅有手摇红茶摊已经让人跌破眼镜，但是可惜的是就没有现冲咖啡可以买，我是知道办公室会有老师带手摇磨豆机跟手冲壶啦，只可惜我们这些学生看得到喝不到啊！每次想喝咖啡不是勉强将就于罐装咖啡，要不然就是等休假放风才有机会喝。
    要喝什么呢……我原本想买甜一点的调味咖啡，但是想到热量很高，不行！我要打排球、我要上场！所以不可以变胖。
    我点了一杯拿铁不加糖，刚拿到的时候急着喝还小小的烫到嘴巴；我走出门口，正打算去旁边的甜甜圈店找爸妈，无预警的，远处阶梯上一袭白底方格纹穿着的主人吸引我的视线。
    她左手臂弯挂着驼色皮背心跟紫色手提包，身旁有个穿西装的男人陪伴；她们背对着我，两人亲密的交谈着，渐渐走上阶梯——小薇老师！
    那是小薇老师，错不了的！而她身旁的男人，就是我一直喜欢不起来的那个数学老师，她们连续两个礼拜的周末都约会吗？而且这次还只有她们两个人！
    “幼璇，买好啦？我买了蜜糖波堤……在看什么？”老妈碰着我的肩膀，而她们终于走到阶梯最上层，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我……没什么。”
    “那我们去买妳的手机壳吧？”
    “妈，不要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
    我的手机壳在那次摔倒碎成了蜘蛛网状；没有破掉，但就是带着花纹。旁边的银漆有点掉，但是还不算难看。
    这个裂痕越看越像我的心碎散的痕迹。手机留在床边的矮柜，我把自己狠狠丢进床铺，五天没回来，老妈已经帮我换过床单跟棉被，厚被子软软的很舒服……
    但是我的胸口好痛……我忍不住啜泣，脑子里的那一幕想忘也忘不掉。
    难怪今天她穿得这么漂亮！平常放学她都一定会把头发拆掉，今天不但没有，身上的套装我印象中也没看过，她还画了眼影、戴眼镜……就是为了放学后这个约会吗？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那个数学老师就是她所挑中的对象是吗？又高又帅，还很幽默，我常进出办公室，曾看过好几次他刻意绕到她座位旁边找她讲话；我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就是这样。
    但是她喜欢他，是吗？不然怎么会跟他单独约会呢？呵！单就外貌来看，她们很登对啊！很登对……
    我果然……果然只是一只自作多情的丑小鸭！
    “幼璇。”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吓到；鼻子吸入空气的瞬间泄漏了我哭泣的事实。是老妈！我房门没关，所以她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我房间。
    “妳进来干嘛！为什么不敲门！”我没回头。
    “我进来当然是关心妳啊；妳回家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讲，说要买手机壳妳也不要。”我感觉大腿附近的床往下凹陷，是妈在床边坐下来。“幼璇，妳是不是刚刚看到什么？”
    “没有！”我掩饰性的反驳，但这听在别人耳里就等于是承认了。
    老妈叹了一声，拍拍我的大腿，“幼璇，转过来，妈跟妳说。”
    “妈……我没事啦，妳不要管我好不好……”
    “妳是我生的，原本吃饱的时候还这么高兴，结果才买个咖啡就变了脸；妳叫我怎么不担心妳啊？”
    妈都看在眼里，是吗？我撑起上半身，随便抹了抹脸，才盘腿坐在床上；我不敢看她，但她在看我。
    “不打算跟妈讲？”
    我摇摇头，我怎么好意思把这种事跟她讲啊……喜欢自己的老师，而且还是个女的，我会把这种事情跟她讲一定是有病。
    “妳……妳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我整个人抖了一下！瞪向老妈的时候，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她没有笑，只是用很忧心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以前我感冒发烧的时候那种眼神。
    “妳乱猜啊！我是念女校耶！怎么、怎么跟女生谈恋爱啦！”
    “谁说女校不能谈恋爱？妳爸这么认为，我可不这样信。”老妈抿嘴的时候，脸颊会浮出一条浅浅的皱纹；她别开眼，又说：“我以前高中也读女校，女生跟女生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很清楚。”
    我知道妈高中读女校，但是她对那时期的往事很少提及。“妈……”
    “就算没有恋爱，妳一定有个喜欢的人对吧？青春期少女脑袋里装的东西，三十年前我也有过，妳姊高中虽然是男女合校，偷偷交男朋友的时候那表情跟妳现在几乎一模一样。”她笑了，低头转向我。“幼璇，妈想说的是，我其实不反对妳有恋爱烦恼啦！
    “就算是妳喜欢的人是女生，我也不反对！”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我没想到会从观念相对保守的妈口中听到这句话……“妳不要为了套我话故意这样讲哦。”
    “我干嘛骗妳……”妈笑了，又往我这边坐近了一点。她压低声调，一个深呼吸之后说：“我高一的时候也暗恋过我的直属学姊！而且一喜欢就是两年！”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老妈突然多出一个头的感觉！天啊这八卦……会不会太惊人太震撼了一点啊！妈妳是要吓死谁！
    “这件事情妳爸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妳姊也不知道。”妈吐气的时候，脸上浮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我震惊之余也不由得我不信，是吗……以前读女校的老妈，跟现在的我有着同样的心情。“回想起之前那段日子吼，真的只能说是疯了啦！被爱情冲昏头……为了告白，我还亲手做情人节巧克力送她耶。”
    这种话题一被撩拨起，实在让人难以招架。“那妳学姊怎么反应？”我忍不住问了！我真的很好奇！
    “讲到这个就伤心，她没回应我。”妈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寂寥。“她有男朋友，这我后来才知道；随着学姊毕业，我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有一阵子我好沮丧，我不懂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喜欢一个人，到最后居然是这种结果。
    “但仔细想想，我要感谢当年没回应我的那个学姊。”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来我才能在读大学的时候遇见妳爸啊！”妈很理所当然地说，那神情甚至带着骄傲！
    我的心脏不自觉绞了一下，所以总归一句，妈的意思还是认为我的梦终究会醒吗？可是现在的我好痛苦……小薇老师她……
    “幼璇，别误会了！我只是把我的秘密告诉妳。我不反对妳去喜欢女生。”妈像是突然会了读心术，她搭上我的手背。“不管妳心里的那个对象是谁，如果真的喜欢，妳就去说、去表达，尽管结果不一定是妳想要的，但至少妳说了，妳让她知道了，不是吗？青春不要留白！”
    妈是认真的。
    她当年藉由送巧克力这个举动向她心目中喜欢的对象告白，就算没得到对方的响应，她也依旧坦然的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所以才会遇见老爸，才会结婚，生下我跟姊姊……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老师；如果她真的跟别的老师恋爱了，我还有表白的必要吗？尽管我还是不想放弃、我还是好喜欢她……
    “看来妳喜欢上的不是同班同学哦！”
    我面露苦笑，“老妈妳好恐怖……为什么妳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妳是我生的啊！人家说母女连心嘛。”老妈环住我的肩膀，这举动顿时让我觉得好温暖；我忍不住偎近妈的肩膀，难得撒娇一下！“不想讲也没关系啦，幼璇，妈把自己的立场告诉妳；我只希望妳知道，不管妳怎么样，妈会关心妳，如果真的觉得很难过，妳就跟妈讲……不要闷在心里，知道吗？”
    我不禁感到鼻酸，但这次是因为被妈感动到……可恶，老妈就连这种时候都要放洋葱！可是我好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听到妈这么说。
    “我知道……妈，谢谢……”我把脸埋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第19章 假日留校练习也有惊喜等着我？
    
    在百货公司看到的那一幕像是让我痛醒，但是妈对我透露的青春秘密反而成了保护我不再受伤的屏障。我还是喜欢老师，但是对于老师的感情世界，我慢慢学习着不要太过在意它，以免成了自己的包袱。
    周休两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又出去外面看医生的关系，等到星期一回到学校，我的身体状况确实已经康复了九成，基本的跑步、跳跃没问题，左手击球、接球也都不会痛了！这是好消息，我在星期一放学后加入了练习。
    小薇老师之后仍是穿运动服来学校居多，而且也都会带着我们一起练习，不过之前戴隐形眼镜的她最近倒是都戴起了普通的眼镜。很多人问她原因，她干脆在课堂上回答主要是隐形眼镜度数不太够了，但一直没时间重配，所以就戴普通眼镜。
    老师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棉质运动长裤或是防风裤，或甚至是更诱人的短裙套装、全套西装都好，但是她陪着我们一起训练时，汗水淋漓的模样最让人喜欢！她还是一样温柔，不过训练时的要求变得更严格；我终于看到她凶起来的样子了，那是在某次一部份同学在打模拟赛的时候用脚踢球，就这么一个轻慢的举动，她当下就把那个人叫来，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诫了她一顿，让大家都不禁有点怕怕，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的确，就后来我们看见八班练习的情况，以及王牌情搜员仪桦的调查报告，小薇老师变得更严格一点确实有其必要；我们终于见识到八班的三个王牌同时上场的威力，那是在她们班内部练习赛的时候，她们当时还是在体育馆训练！我们人在操场，仪桦是特地跑去追踪的。
    她们不仅三个王牌特别强，其他三个正选的先发也都拥有身高优势，球技也不错；我们在重量训练跟技术训练并重的情况下，体力跟耐力等方面已经有所改善，但面对八班的话，仍然称不上握有优势。
    时间越来越短，而我们将在第二轮强碰八班，我想起当初八班老师所讲的那句“冠军战提前开打”，确实如此；我们两个班都视对方为假想敌，其他班级几乎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第一轮的对手二班就这样被我们无视了）
    “老师。”在某一次导师时间，黄静芸突然如此提议：“我觉得以目前我们的实力，要打败八班还是很困难，不如我们干脆找一部份的人在假日留下来练习吧。”
    那是十二月的第一个礼拜，也就是下个礼拜，高三学姊的比赛就要正式开打的前夕。
    小薇老师犹豫了。她双手撑在讲台上皱着眉，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我不希望因为这个比赛影响到妳们跟家人相处的时间；每天回家的同学可能还好，住宿的妳们一个礼拜就回家两天，现在又要待在学校练习……就算可以跟学校借场地，吃饭怎么办？学校在假日会开放一般民众进来参观，假日人少，我担心妳们会遇到危险。”
    “老师，我知道附近小区有一家小吃店；平常一些留校的人除了吃便利商店之外，也有可能去那边买便当。我们可以集体行动啊！大家在一起活动就不危险了吧？”佳麒跳出来赞成黄静芸的提议；她们应该已经为了这个提议计划很久了。
    老师瞇细了眼，嘴唇勾出浅笑。“我猜妳们私底下已经找到几个愿意留校练习的人了？举个手给我看。”
    举手的有八个人，刚好就是两个同寝室的成员，包括五个先发球员。
    我看着她们，彷佛受到鼓舞似的，也跟着举起手来！
    “我也可以！”
    接着是简加恩、仪桦，甚至陈亭甄都一个一个举手……天啊！难道她们也……
    “前面八个我先不问，妳们几个后来举手的有问过爸妈吗？幼璇？加恩？”
    “我们可以等一下打电话问，重点是我们想留下来练习！”简加恩说出了我的心声。
    仪桦则跟陈亭甄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说：“我们或许不能跟班长她们一起对打，但可以帮忙捡球、递毛巾，或是录像方便事后修正！”
    小薇老师扠着腰，环顾我们这些举手的人；她笑叹了一声，要我们把手放下。“看到妳们的决心，老师真的觉得很开心；好吧！妳们问一问妳们的家长，只要家长同意，留下来的人数够多的话，那我就赞成妳们留校练习。”
    我不自觉露出笑容，而底下的同学也开始讨论起来。“但是、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老师以指轻敲讲台，唤回所有人的注意。
    “安全还是很重要！而且假日在学校，少了其他老师的保护，妳们必须要更团结才行；静芸、佳麒，妳们是班长跟副班长，尤其静芸还是排球队长，妳们一定要担负起责任，负责管理好大家的作息跟行动知道吗？虽然……我一定会过来看看啦！”她一说出这句话，我们之间顿时有人惊叫出声！果然小薇老师还是最在意我们了！
    “其他同学也要尽量服从静芸跟佳麒的指挥，不管要去做什么，买东西、上厕所也好，一定要跟她们报备，而且最好结伴一起去；妳们彼此之间也要互相留电话号码方便联络，懂吗？”
    全班异口同声的回答：“知道！”
    “真拿妳们没办法！”
    *
    最后统计登记，能够留下来练习的有十三个人；包括我在内。
    星期五晚上，只有学姊整理行李要回家，我们其他人只是回来换个体育服就要继续放学练习；这种感觉好新鲜又有点奇怪，明明我们几个留校的才是特例，但因为我们这一寝只有学姊一个二年级生，其他都是同班同学，就变成学姊才是那个特例，我们是正常的！
    “妳们真的很拚耶！”背着背包的学姊忍不住这么说道：“不过……这样很好，透过一个班际比赛凝聚大家的向心力，这就是道禾的精神哦！”
    她离开前特意拍了拍亭甄的肩膀，而亭甄也回以微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觉得好感动。
    晚上飘起细雨，我们去健身房锻炼；经过一两个礼拜的密集训练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对一千六感到吃力了！有很多同学甚至开始自我要求要跑到两千！每个人几乎都针对原先的训练菜单再根据自己的弱点作加强。
    小薇老师同样跟着我们训练，她脱掉外套，露出贴身短袖上衣，跑起步来的时候站在侧面……说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不行，再继续盯着看一定又会流鼻血……
    因为这个排球比赛，我们师生之间紧密连结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自己的荣誉，即使遇到挫折也不退缩；尽管我跟子涵还是很好，但是因为跟住宿的同学经常互动，我现在跟仪桦也变得很亲近了，跟佳麒也是；聊过之后才知道佳麒是靠体育成绩申请进入道禾就读的！她国中时期在全国性的田径比赛拿过几次前三名！是名声响亮的人物！
    就连之前几乎毫无交集的姜佩瑶我们也会在碰头时偶尔聊个几句；我很享受现在跟同学们相处的感觉，对于整个班级、乃至于队伍，我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就除了跟某个人之间还是零互动。
    黄静芸做的训练还是份量最重、最多的，她都拿十六磅的哑铃，锻炼二头肌时已经很明显看出一座隆起的小山。她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练成金刚芭比吗！
    我佩服着她那不服输的态度与自律精神，坦白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用健身器材锻炼肌肉了……下半身就算了，不觉得一个女生把手臂练得这么粗有什么意义？但是黄静芸毫不犹豫地练下去了，使得她原本就偏壮硕的身材又变得更厚实一些。
    “练这么壮，速度会减慢哦。”说话的人是娃娃音的馨蕙。
    “要妳管！”她噘起嘴回呛，表情却是带着微笑的；黄静芸的嘴型其实很好看，总是绑着辫子头的她只要把头发放下，应该是称得上可爱的。她却宁愿把自己搞成村姑！
    就像这样，其他人彷佛都能自在地跟她互动……我又想起了老师的交代；就快比赛了，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
    或许，是该主动做出点改变的时候了。
    放学后的训练还是一样固定在七点左右结束，平常都习惯往学生餐厅走的我们才想到星期五餐厅没开！于是大家连忙煞车急转弯冲向便利商店，能拿的包子、便当、关东煮什么的全都被我们这群饥饿的一年级扫光。当我们坐在便利商店的休息区吃东西边聊天时，学校这间店的店长阿姨还来找我们讲话，问我们为什么全都穿着体育服待在这边吃晚餐不回家；我们回答是要留校练排球。
    “啊！以前也是这样，每次要到排球赛的时候就有一半以上的人留校；星期五晚上便当都要用抢的，就连面包跟泡面都会卖光光！”可惜二年级之后就禁止外聘教练了，这种盛况也随之消失。这是阿姨叹息下没说出来的后话。
    “那妳们这十二金钗肯定就是班上的主力喽！”
    对啊！咦？十二金钗……我咬着黑轮站起来，“我们有十三个人啊！”
    黄静芸又不见了啊！
    *
    佳麒立刻打电话找人，才知道她是先一步回到宿舍去了；排球队长兼班长不是应该要控管人数、团体行动吗？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后来我们打开群组才知道她在离开体育馆的时候有讲，不过是在群组里讲！这样谁会去看啊！
    吃完晚餐，我们十二个人一起回到宿舍，我们其中几个人还一直提醒佳麒，叫她一定要好好念一下黄静芸。我跟同寝室的仪桦、亭甄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人对看一眼，紧接着哈哈大笑，立刻脱掉鞋子跟湿透的上衣！学姊暂时不在，我们这几个小高一感觉如释重负！
    仪桦调查过假日住宿的规定，说：“晚上九点就要停掉热水了。”
    九点？那不就是要我们都洗战斗澡？不然怎么来得及？
    “现在快八点了！”亭甄说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那我们一起洗啊！”我提议道；反正现在我们三个都已经脱到剩下裤子跟内衣了，坦诚相见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要一起洗哦？”仪桦果然面有难色。
    我跟亭甄两个人对看一眼，一左一右把人直接架进浴室！
    “啊！不要啦！亭、亭甄干嘛拉我内衣……幼璇！我的裤子！等一下……”
    拉开门，三件女性用内衣裤，连同运动短裤全都被丢出浴室；今晚没大人啦！
    *
    宿舍有开空调，就算外面很冷，寝室跟走廊还是维持二十四度；我只把头发稍微吹干，就提着洗衣篮打算上楼把衣服处理掉。
    “我去洗衣服！妳们要一起来吗？”
    “我等一下再上去！”仪桦还在吹头发；亭甄则说要先去倒垃圾。啧啧！真的自动很多耶，学姊不在也想到要去倒垃圾。
    顶楼风比较大，我拨了拨头发，再多加一件帽Ｔ，走出寝室前不忘确认感应卡跟零钱，这才踏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电梯间。
    呼！电梯超空的，四台随便我用，可惜没办法全部叫到同一楼；来到顶楼，空旷的程度一如我所想，二十台滚筒洗衣机排排站全部写着“欢迎光临”，此情此景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爽感？我想用哪一台就用哪一台！很难想象平常尖峰时间居然要排队！
    我先捞出内衣裤，紧接着把积了两天的衣服倒进其中一台洗衣机，投币后启动。
    内衣裤三两下就解决掉了；拧干之后懒得脱水，直接拿到晒衣间晾干。晒衣间当然也是清洁溜溜，平常我是不喜欢把衣服晾在这里，因为常听到有人拿错（还是偷拿？自己的尺寸自己最清楚啊！）都脱水后带回寝室去晾，有空调其实干得很快。
    我提着空的洗衣篮走回洗衣间，“叮咚”！电梯间又响了，会是谁呢？仪桦吗？
    然而走出来的这个人却出乎我的意料！
    “黄静芸！”我盯着穿贴身棉背心加毛外套的她，而她手上提着一整篮的衣服；我第一次看到她没绑辫子的模样！
    她瞇起眼，“怎么是妳？”
    想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才对吧！
    
    第20章 是敌还是友？
    
    为什么我这么惊讶呢？因为印象中开学三个多月以来，我们班的同学几乎或多或少都会在这里相遇，只有她！只有她我确定我从没看过她出现在这里！
    我看到那篮堆到满出来的衣服，心里大概有个底了；她的衣服一定都是积一个礼拜背回家洗，所以她从来没在这里洗过衣服！
    她装作没看见我，绕进洗衣间；哈哈！不是我要嘲笑她，因为她探头探脑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没来过！我一边偷笑跟在她后面，放她一个人站在成排滚筒洗衣机前面，瞇着眼睛看说明。
    她该不会不懂怎么用吧？
    下一秒我看到惊人的景象，她抓起洗衣篮，就像倒垃圾一样，逼着她眼前那一台洗衣机把全部的脏衣服吞进去！
    “等一下！”我立刻冲上去抓住她的洗衣篮避免洗衣机先生吞到休克。“妳、妳这里面有内衣裤吗？”
    “有啊！难道妳不穿内衣的啊！”她的皮肤不算白，但是这个时候连我都能看出她在脸红！
    “有套网袋吗？”
    她楞住，平常盛气凌人又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不复见。“什么网袋？”
    完了！她的内衣会全部都爆掉！“妳先放下来，快点。”
    “为什么？”
    “因为内衣裤直接丢进去洗会坏掉，我洗坏过！”她大小姐怎么回我这句金玉良言的？是一道疑惑的眼神啊！“真的啦！妳以为我骗妳啊！一个礼拜分量的内衣全部坏光光不要怪我没警告妳！”“好心被雷亲”！我索性放手随她去搞。
    她的脸浮现一丝犹豫，终于拿开洗衣篮，我垫起脚尖探向洗衣机内部。“妳……杨幼璇妳干嘛？”
    “帮妳把内衣裤拿出来啊！”
    “我来就好了，妳走开！”她推开我，三两下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再一件一件挑。
    “拿出来了之后呢？”终于“不耻下问”了吧？
    “套网袋再丢进去洗，不然就只好像我一样手洗喽。”我撇嘴，代替她抓起洗衣篮，把衣服全都倒进洗衣机。“这么多……洗最久的吧！”我关上门，指着按键给她看，然后指向投币孔。“六十块，投了它就开始洗。”
    黄静芸的脸已经红到不象话，别忘了她手上还捧着五天份的内衣裤哦！“喔！”她掏了掏口袋，静悄悄；整个人的动作就像被石化一样完全定型。
    用膝盖想也知道。“妳没带钱？”
    “对啦！没带钱啦！”她自暴自弃的模样还真可爱！
    “我借妳。”刚好大小姐我今天有多带，算妳运气好；投币后，洗衣机总算开始工作了，很乖很乖！
    “那这个呢？”五天份的内衣裤。
    我摊手，把脸盆贡献给她。“用手洗吧？”肥皂我提供，刷子这里本来就有，不过我想是用不到。
    我带着一脸茫然的她走向洗手台，这感觉活像是在教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直到此刻，我终于忍不住了。“黄静芸，妳在家里都不用做这些事的吗？”
    她咬着唇，撇开头。“我们家有佣人！每次只要我把东西带回去，就会有人帮我弄。”
    真的是千金大小姐耶！我叹气，打开水龙头，脸盆里的水一下子就淹过内衣裤。“来，我教妳怎么洗衣服，首先呢……”
    我一步步的教她怎么洗内衣跟内裤，还示范一次给她看；她红到连耳垂都是粉红色的，但是观摩的表情很认真。等到教学完毕，她立刻开始自己操作，等到剩余四套都洗完，她已经是媲美达人级的洗衣大师了。（只限内衣裤）
    我带着她到晒衣间把洗好的内衣裤晾起来；最后一件！“终于完成啦，很简单吧？”
    她头低低的不说话，怎么啦？“黄静芸？”
    “想笑就笑吧。”
    什么东西？
    “想笑就笑吧！杨幼璇！妳心里一定在笑我是个生活白痴什么都不会对不对？就连按个洗衣机都不懂，洗贴身衣物还要妳教我！”她的嗓门大到在这用铁皮搭建的晒衣间里激荡出阵阵回音。
    好倔强的女孩。
    我环着胸，看着她低头捏着鼻子，这样就哭了哦？“谁说我想笑了？是人都有第一次啊。”
    “我刚刚也跟妳说了我有把内衣裤洗坏过；那是住在我们那一寝的学姊告诉我不可以把内衣裤丢进去洗我才知道。好啦！我国中就会按洗衣机，但是自己洗衣服也是来道禾才会啊，这又不丢脸！”我靠近她一步，知道现在或许是个和好的机会。“没有人笑妳啊，我不会把这种事情讲出去。”
    她抹着眼泪。“真的？”
    “真的啦！我讲出去要干嘛？”我差点没翻白眼！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老爱挖人家疮疤的小人吗？我杨幼璇做人没这么失败吧！“妳黄静芸还是大家眼中的资优生，打排球超厉害的，永不服输的精神一直鼓舞着我们全班！谁会记住妳一时不会按洗衣机啊！”
    她丢下洗衣篮，下一秒立刻抱住我；她、她在干嘛？求安慰吗？我拍着她的背让她发泄情绪。她哭了足足有三分钟。
    “那个……静芸，我有话跟妳说。”这是我第一次只喊她的名字。
    我把老师给我的手帕递给她，她很自然地拿起来擦眼泪。“妳想对我说什么？”
    我对她露出微笑，拉起她的手。“我们去交谊厅坐着，边喝饮料边讲！”
    *
    “妳要喝什么？”我今天真的大手笔，上楼洗个衣服居然带了一百块的零钱。洗衣服花了八十块之后还有钱可以投两瓶饮料。
    “都好。”
    “御茶园喽！”我买了两瓶一样的，其中一瓶放在她面前。“给妳！”
    她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了，我想刚刚她担心着小辫子被我抓到，一定觉得“压力山大”吧？
    “谢谢。”
    喝了一口绿茶的我一整个透心凉；好开心！原来帮助一只“迷途的羔羊”的感觉竟然这么爽！她盯着我看，也终于打开来喝了一口。她圆圆的脸庞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其实也还满可爱的。
    “妳还记得我那天没事跑去找妳吵架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弯唇苦笑，沾上绿茶的下唇充满光泽。
    “那妳有跟小薇老师说这件事吗？”
    静芸的眼睛突然睁大，“没有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告状！”
    “妳冷静一点，我只是确认一下啦……是哦，那老师为什么会知道？”
    她“喔”的一声。“老师很多眼线的！几乎全班跟她都处得很好……我还没看过这么厉害的导师。”
    “不如说小薇老师花了很多心思在我们身上。”我隐约好像知道是谁泄的底，但是又缺乏直接证据……哎，算了，不重要！“在那天之后，老师借着一次机会提醒我。”
    “老师跟妳说什么？”静芸垂着眼，看着手上那瓶绿茶。
    我把那天老师跟我讲的话再叙述一次。“我想她一定是跟我讲妳的事情；她知道我们吵架了，不然她不会突然对我说那些话。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跟妳之间的问题……”
    静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勾出一抹浅笑。
    “叮咚”！有电梯上来了。好像是仪桦跟亭甄，还有一两个不认识的声音。我回头，确定她们没有发现我们。
    我尽可能压低声响，搔着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低声下气，但又希望展现出诚意。“静芸，我们……我们和好算了，可以吗？”
    她又喝了一大口绿茶，一手搭上圆桌。“幼璇，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为了眼前共同的目标，我们合作是理所当然的啊。”
    所以说……这是答应的意思吗？她继续说：“这不就是班际排球赛的意义吗？凝聚大家的向心力。”
    “对……静芸妳说的对！老师也这么告诉我。”原来静芸出乎意料的明理嘛！我吐舌，暗笑自己太过紧张。“我有种放下一块大石头的感觉耶，妳不觉得吗？这一个多礼拜以来我面对妳都好尴尬。”
    “其实我也有点。”她笑了几声，把绿茶举到我面前。“来，幼璇！我们一定会赢，让我们拿到冠军；不只今年，明年的、三年级的也一起预约。”
    “好！写我们的不败神话！”我与她相扣，仰头喝掉剩下的绿茶；真是太痛快了！
    我把空罐放在桌上，才发现静芸没有喝，仍是维持刚刚的动作。“怎么啦？”
    “没有！我只是还有点在意……”她挑起一边眉毛，喝着绿茶时还带着令人玩味的笑容。“另外一件事。”
    “在意什么啊？”
    静芸舔着嘴唇，“妳当初找我吵架的时候，还记得最后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啊哈哈……那些是玩笑话啦！”我抓了抓头干笑几声。
    “幼璇，我不这么认为耶！”她带着笑意瞪了我一眼，我心头一凛；她拿出那条老师给我的手帕。“妳看，妳有这个，只有妳有；只有妳有……”
    “静芸……”
    “我跟妳说，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的学生。”静芸折妥手帕，把它轻轻握在手心。“我学了很多很多才艺，尽管到最后我发现我最爱运动，在上高中住校之前我也还一直学着钢琴；我弹了八年。拿过钢琴比赛的冠军。小学的老师好喜欢我，国中也是，我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学生；相对的，老师对我的关爱也最多。”
    她瞇着眼笑开，“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哦！”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但是今天有一个人超越我，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输了；因为那个人直接告诉我她跟老师感情最好。我无法反驳。”她撑着颊，盯着掌中的手帕，用无奈又渴求的语调说：“我好想要这条手帕，老师为什么不给我？”
    “妳、妳想说什么？”
    “幼璇，我知道妳的秘密！”她往后一躺，把玩着绿茶空罐。“妳喜欢老师对不对？”
    我尽可能装做毫无反应，但是手上的铝罐立刻被压塌了一角。
    “小薇老师很漂亮，温柔又有魅力，妳会心动也很正常……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好不好？她是同性恋！”
    静芸得意的口吻彷佛诉说着“机会到来”，我则苦涩的摇着头，“静芸，老师不是同性……”
    “沈曼龄是她的旧情人。”
    静芸若无其事般地说出这个震撼的消息，我张着嘴，差点说不出话来。“旧……情人？”
    “她们分手了啦，我很肯定。妳喜欢老师，这件事情我也很肯定。不然妳不会因为看到老师搂我肩膀就过来找我吵架，甚至最后拿这个当作压制我的秘密武器。”
    我的脑袋一阵混乱，但她还不肯放过我！
    “看样子我全都说中了，幼璇；那我再告诉妳一件事情好不好？我对老师的感情世界没什么兴趣，但是我讨厌输。”空罐在桌子上发出响声。“我什么都要最好的，我什么都想赢……所以我们来比赛吧，看看小薇老师最后会比较在意谁，妳觉得怎么样？”
    这、这种比赛……我摇摇头，怎么可以把小薇老师当作赌局来玩？尽管我喜欢老师，但是这种提议……
    “妳不回答，我就当妳答应了；我会让老师注意到我，妳是她的国文小老师没错，但我是班长，论成绩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静芸的目光就像火焰一般，在她心中燃起的是争强好胜的心；她是认真的！
    她站了起来，把铝罐捏扁，丢进贩卖机旁边的回收桶。
    “或许时间一长，我也会喜欢上老师也说不定呢！”她咬着唇，那雀跃的表情让人难以直视。“谢谢妳的饮料，我等一下就还妳钱；我除了讨厌输也讨厌欠别人人情。”
    “排球比赛就一起努力吧！但是关于老师，我们还是竞争对手；一码归一码。”她提起洗衣篮，走过我身边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手帕放到我面前。“好好珍惜老师给的手帕吧！因为……”
    “老师是我的！”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像个宣言，更像个魔咒，在我耳边，久久不散……
    
    第21章 跟老师感情好才是一切烦恼的由来？
    
    最后静芸还了我七十块；她是真的不打算欠我丝毫一分人情。
    “老师是我的！”她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朵旁边反复出现；就像是在球场上跟功课上的态度，静芸也把老师的关爱当作成绩跟胜利那样竞逐……
    这样算是真的和好了吗？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时情绪激愤居然会引来这么强烈的反应；静芸表面上应该不会再刻意忽略我或是言语挑衅了，但是一想到她会积极的抢夺小薇老师的注意力，还把老师当作是一种竞争的目标……我都不知道如果老师、她跟我三个人同时在场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她。
    不过想归想，隔天星期六的练习还是照常进行。假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也留校，不过有些只是单纯没回家，而不像是我们是有目的的留校训练。我们很理所当然地用了体育馆的室内球场！
    小薇老师一如她所承诺的，一早就来看我们！她穿着短靴，白色毛外套搭配上衣洋装，搭配灰呢斜格纹蛋糕裙跟长袜，想让人忽略她都困难！
    “老师超漂亮的！”很多同学看到就围了上去，我却是远远的看着手上提着一袋饮料的她，不禁苦笑着；会不会只有我才知道老师之所以穿这么漂亮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我只待到中午就走；妳们一人一瓶，拿了饮料就快回去练习；记得不可以跑到球场里面喝！”
    “老师为什么只待到中午啊？”
    “下午我跟家人约了吃饭啊，我有亲戚从国外回来……喂！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尽管知道她应该是要跟“重要的人”约会，但她瞇细了眼，双手扠腰，上半身微微向前的模样根本是萌翻了！
    老师到来虽然是提振我们的士气啦，但也等于多一个人监督，我们十三个人除了仪桦负责观察记录之外，打练习赛的时候就是要全员上场。原本就排定先发的五个人虽然实力还是高出一截，不过其他人在这段期间练习下也都有所进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了，比赛打起来也变得很激烈！
    中间稍微休息，我们几个女生一起去洗手间；不得不说体育馆的女厕真的好小！一次只能进去三个人而已，所以我们连男厕也一起霸占了；我跟佳麒让前面三个人先进去，跟她继续讨论着刚刚打球的一些细节跟缺点。
    “……对了！我有注意到，今天练习的时候，静芸好像对妳的态度不太一样了嘛。”
    面对这个疑问，我笑了笑，“毕竟……我们在球场上还是要合作啊。”只能含糊带过。
    “是哦？妳们没有刻意和好吗？以我对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这个人其实……”佳麒挑起眉毛，笑着在我耳边说道：“爱面子又满会记仇的。妳应该有感觉到啦？”
    而且非常好胜，什么都想赢。我点头，在心里补充。
    “我好了！”其中一间空了！佳麒让我先用。
    等到后面两间陆续打开门，那三个解决了就直接回球场去，只剩下我跟佳麒。
    刚刚讲到静芸，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两个礼拜前佳麒曾对我提起的那件事。
    还是问一问好了？虽然我觉得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佳麒出来，洗手不忘整理自己的长头发；我关掉水龙头，拿出老师给的手帕擦手。“佳麒，之前妳跟我提过的那个……妳说静芸嫉妒我，指的是什么啊？”
    “哦！那个啊，妳不讲我都忘了耶！”她的齿列很美，而且牙齿颜色很漂亮。她拨好了浏海，向门口探了个头，才搭上我的肩膀说：“她嫉妒妳跟老师感情好啊！很明显耶，我以为妳知道。”
    靠！所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整张脸几乎要垮下来，这表示其实不是静芸一开始就打算跟我比较，而是我自己挖洞给自己跳啊！
    “怎么啦？幼璇，妳的表情怪怪的。”
    “没有……我只是突然更了解了‘自掘坟墓’这句话的意涵。”
    *
    两天周末在“愉快”的留校训练之下度过了；该说静芸早就习惯这种同时竞争又合作的关系了吗？除了那句吓人的“老师是我的”之外，她两天下来对我真的变好很多，其他人看在眼里不敢问她，通通跑来问我究竟星期五晚上在顶楼发生什么事，因为在喝完饮料之后，她就若无其事地跑去洗衣间等着她那桶衣服洗好，顺便跟其他人聊天，当然我们之前就在顶楼见面的事实也就此传开。
    对于这种敏感问题，我都只是稍微扯个几句：“其实我们本来之间就没什么过节……”然后讲些道歉的话，彼此都不在意，就这么简单。
    毕竟我不可能把我教她怎么洗内衣裤跟帮她操作洗衣机这种事抖出来，更不能说我们在签订友好条约之后又另外开启了“老师争夺战”这道副本。
    静芸她大概真的很清楚吧，我只是想要避免跟她竞争、避免把老师当作竞争的目标……但我从未想过要放弃喜欢老师；或者更正确地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喜欢老师……
    尤其现在到了冬天，老师只要不陪我们训练的话，身上的衣服一件换过一件，几乎很少看到重复的；我们私底下几个女生甚至开起赌盘！赌今天老师会穿什么样式的裙子、裤子，或是衣服的颜色！我真无法想象她的衣柜究竟有多大！
    不过学校的生活型态还是没什么变化，除了老师的服装秀，一样是上课、考试——第二次段考就在这段时间悄悄晃过去了——剩下的时间都给排球练习；有啦，军训课开始正式练习军歌了，比赛在一月中，很接近期末考，这种诡异的时间点……一定是为了闪排球比赛跟耶诞新年舞会。
    都忘了说，道禾每年都会办耶诞新年舞会，但不一定刚好是在圣诞节当天，而是选在耶诞与新年之间的周末；舞会很盛大也很有名，每年都会有当红的偶像歌星来学校献唱。不过今年还没传出任何风声就是了。
    而三年级的排球赛也就在这个礼拜热闹开打了；那是受专业教练指导的最后一届，打起来想必是异常激烈吧？不过前面的预赛跟复赛我们都没机会看，她们唯一的观众大概只有班上同学跟对手的拉拉队，顶多再加上去体育馆上体育课的学生而已。
    只有在四强赛之后才会受到全校注目；因为等到赛程进行到了第四天，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学校会开放各班自由决定是否进场观赏比赛！
    因此当我们查看课表，发现下午有英文跟历史小考的时候，根本晴天霹雳啊！小薇老师的国文课在最后两节！就算那个时候冠军赛正巧开打，我们能不能挤进去抢到好位子还是个问题！
    所幸等到终于熬过了两节考试，静芸在第六节下课时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老师传讯过来了，叫我们全班到体育馆集合！”穿着体育服的我们一整个“嗨”到最高点，就连一向在大家面前装成扑克脸的静芸在宣布的时候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我们像一盘散沙似的，半跑半跳冲到体育馆大门口，在那里除了等着我们的小薇老师之外，还有已经整好队伍的八班。
    她们果然……也来现场看比赛了吗？
    “小幼，妳看。”子涵扯着我的衣袖，我才注意到其中有两个人身上背着摄影机脚架跟一台很大的相机！这是要拍影片方便观摩吗？我们怎么都没有人想到！
    “她们果然有备而来。”子涵的语气掺杂着忧虑。
    她的忧虑并非毫无道理；我们后来不管是利用课堂或是放学训练，甚至是假日训练都很少再遇到八班。这使得要取得八班球员的资料变得困难许多。听仪桦说，她们知道其他班级都以她们为目标，所以八班老师刻意带着她们前往这附近的姊妹校进行训练。
    对于八班如此掩人耳目我当然觉得很讶异，但更讶异的是道禾居然在这附近还有所谓的“姊妹校”？
    “也是私立的啦！下学期校庆的时候会两校合办呢！”仪桦说着说着叹了一声。“幼璇！妳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学校的官网都有啊。”
    啧……姊妹校神马的暂且不谈！总之，重点是眼前难得的观摩机会，而且对手的准备比我们充分！
    “起步，走！”她们穿着制服，在最前面的人带领下，用整齐划一的步伐踏进体育馆；居然还想到用这种机会练习军歌队伍，会不会太刻意了一点啊！
    “照高矮排好，等一下要进场了！”随着静芸发号施令，我们一群女生才妳推我挤的匆匆排成朝会队形。
    小薇老师缓缓走到我们面前，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了，她才说：“大家听着，等一下进去，我不要妳们任何人拿着相机录像！”
    想必是因为看到了八班带着相机，为了怕我们跟着有样学样才特别告诫！
    “要看录像，我们班自己打的比赛纪录就够了；档案在仪桦那里，我也有一份，要看随时可以点开群组看。”老师环顾着我们所有人，目光平和而坚定。“我要妳们好好感受，去感受一下里面围观加油的声浪；虽然我们一开始打得是预赛，但是因为是一二年级一起打，里面人会像现在这样差不多！妳们要习惯那样的感觉，有人在看！上场的人有些会感觉到很兴奋，或是反过来，很紧张。
    “紧张跟兴奋如果过度，下场都只有一个——无法完整发挥实力。我可以告诉大家，这种事情绝对会发生在妳们某些人身上，所以，妳们尽可能先做好心理建设，这是一点。”
    老师拿出早就印好的Ａ４战术板，展示在我们眼前，“第二个，我要妳们观察高三学姊们的动作；她们怎么处理球？打什么战术？是Ａ快、Ｂ快？发球是谁接球？通常都让给自由防守球员吗？很多很多东西妳们要透过实际观察比赛去思考。
    “距离我们比赛只剩下一个多礼拜，我接下来不会再让妳们做太多有关体能方面的训练，反而是以熟练技术，强化心理状态为主。”小薇老师折起战术板，一改先前严肃的表情，露出熟悉的瞇瞇眼微笑。
    “大家有自信一点嘛！八班很强没错，我也承认曼龄老师给她们很棒的训练，但是我们也不差啊，是吧？不要太紧张，不要流于形式上的竞争，她们要录像让她们去，我只要妳们专心看比赛，好好去思考。就这样！”她退后一步，双手朝体育馆大门比了一个“请”。
    “要‘起步走’吗？”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疑问；一下子全班静穆的严肃气息立刻被冲散！
    小薇老师摇着头笑出声来。“我才刚讲完……不用啦，轻松一点！”
    “那，大家走吧！”静芸挥手，所有人跟着她一起冲进体育馆大门；队形都乱了啦！吼，这样排队有什么意义啊！
    
    第22章 不管是傲娇芸还是老师都让人搞不懂
    
    一上楼找到位子，比赛已经打到第一局的尾声了。
    冠军赛是由十二班对上三班的学姊；她们就穿着一般的夏季体育服再外加号码背心，其中比较特别的红色背心大概就是象征自由防守球员，其他人的背心都是白底的。
    学姊的发球气势跟我们完全不同！同样都是高手发球，她们不仅助跑，还会跳起来，这是所谓的跳跃发球吗？好帅哦！
    Ａ式快攻、时间差攻击……各式各样我们曾经演练过的战术跟打法在眼前一一上演；不，学姊她们不仅平均身材比我们要好，攻击走位也比我们还要灵活多端，她们前排负责防守的球员会根据对方托球的位置迅速移到网前，扑救的反应速度也很快！
    三班的学姊一记扣杀，对方接球防守不及，追到二十三比二十四了！再一球就会变成Deuce平手！
    “刚刚后排跑进来攻击的是三班学姊的王牌攻击手。”被我们围在中间的仪桦突然说道，她翻着早就已经贴满便条纸的笔记本，念出那个学姊的名字，但是被身旁的欢呼加油声盖掉，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三班学姊发出一记ＡＣＥ球，直接落在十二班的后场，平手了！
    “她身高跟馨蕙差不多，但是爆发力很惊人。”
    我们确实体会到她的爆发力，因为我看到她跳起来整个头都超过网子最上缘了！女排的网子标准高度是2.24公尺，而比赛用球也会从我们平常练习用的纯白色排球，变成螺旋纹的皮球。我是后来才知道我们用的不是真正的“皮球”，而是便宜的“胶球”。
    原本落后的三班追成平手，之后一度拉锯，最后第一局结束时是二十七比二十五逆转成功！
    “想不到第一局就打得这么激烈，看样子两队实力相当！”子涵捧着心口，一脸快喘不过气的样子，却是盈满笑容的。“怎么办！小幼，我好激动！”她紧紧握住我的手。
    “都还没上场打呢！冷静一点啦！”我用肩膀推了她一下，其实我自己心跳也快到不行！
    高张力的比赛让人舍不得眨眼，大概只有在中间叫暂停的时候才能稍微获得一些喘息；三班学姊又落后了，七比十二。我回过头，发现小薇老师手上拿着一迭Ａ４战术板，好像是在记录每一回合的攻防站位。而坐在她身边的不是别人，就是静芸……
    我撇着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们；八班的就坐在另外一头，相机镜头对准着比赛场地，旁边还有一个同学充当摄影师，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嘛！
    而摄影机旁边，就站着八班导师。
    她还是那头利落的及肩短发，白色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而下半身是同一色系的长裤；老实说，我很少仔细观察八班老师，我只对她深邃的彷佛混血儿般的五官留下深刻印象，知道她是个美女……而且，跟小薇老师温柔的气息相反，她给人一种外放率性的感觉，这也反应在她的穿著上。
    这样的女性，站在小薇老师身边……应该也是登对的……啊！
    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摄影机，或是自己班上的学生，而是一直望着我们这里；不用说，她会注意的只有一个人。
    “沈曼龄是她的旧情人。”静芸的话在我脑中重复播放着。
    静芸为什么会知道她们分手？老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轻易透露自己的感情世界啊！更何况……比起静芸的消息来源，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为什么一对外表跟个性看似对立，却又感情甚笃的情侣，居然会分手呢？
    越是收集到更多小薇老师的八卦，我就觉得自己更不了解她。
    ***
    那场比赛打了四局，最后是十二班的学姊连下三城获得胜利；明□□会将会在全校师生面前颁发冠亚军奖座，也会选出三年级这次排球赛事的最佳球员；冠军荣耀就不说了，甚至还有个人奖项！学校对于这项传统竞赛确实很认真看待。
    高三学姊的排球实力的确不一样，那旗鼓相当的抗衡、场上的热情与技术的呈现绚烂夺目；不过对我们来说，这顶多就只能算是主秀上场前的配菜而已。
    高三学姊比赛的那个周末没有约定留校训练，而是要等到比赛前一个礼拜，也就是下个礼拜才会留校；这是为了兼顾比赛与陪伴家人所做出的决定。
    不过，我们除了老师拉的群组之外，其实私底下还拉了另外一个只有同学们的群组；静芸主动征询大家的意见，问有谁要星期天提早回学校练习。
    这个讯息一ＰＯ，立刻获得不少人的响应，包括几名主力球员；但是当静芸开出那个“中午以前”的时间点时，很多人倒是纷纷又缩了回去。平常回学校的时间通常会在晚餐过后是高峰期，大多数学生回校都是给家人专车接送，如果是七点过后这段尖峰时间，学校的圆环甚至会塞车！
    大家比较能接受的应该还是下午吧？早上实在太早了……
    但是以静芸好胜的心态来看，她一定会比别人更早回学校；老师最晚会在下个礼拜五之前公布十二人名单，决定入选与否的关键，除了老师的印象分数之外，再来应该就是静芸的意见还有仪桦的数据报告吧？
    在床上抱着枕头，我盯着屏幕上静芸的头像，不禁陷入长考——
    *
    星期天早上十点，我背着背包跟书包，带着排球回到学校。
    是老爸拗不过我的请求，决定在吃完早餐之后带我上山的！没办法，今天大太阳天气超好，都十二月了平地温度还超过二十度，山上虽然冷一些，但也有十七、八度，不拿来练习就太可惜了！
    “真想不到妳居然会对排球这么热衷耶！”老爸除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之外，还外带不敢相信的语气。“读个几个月的女校，我的幼璇怎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这句话究竟是指外在还是内在啊？我照着镜子，还是那张大饼脸一点也没变啊！
    我谄媚的跟老爸说谢谢，下了车走进穿堂时一度犹豫要不要先回宿舍，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操场探个头。
    果然，那个总是比别人认真的家伙，已经在操场上跑步了！
    偌大的操场只有她一个人，她难得没绑辫子，只用了一个发夹固定头发，穿着她带来的便服奔跑着；之前量体重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她大小姐的重量，她一六六的身高，体重居然有六十耶！但是从外表看起来她一点都不胖！
    我把背包跟书包丢在看台，对着她大喊：“黄．静．芸！”
    她已经跑到弯道处，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回头，对我挥挥手；她在笑！我脱掉外套，在跑道边热身，等到她再度绕回司令台这一侧时，我跑进场内加入她。
    “我就知道妳会来！”有人加入她，她似乎也很高兴，一脸笑容，对着我得意的说。
    “我根本没说要来啊，妳又知道了！”
    “但是妳来了啊！”我跑得比她慢，她为了维持两人并肩，刻意把最内侧让给我跑。
    “因为其他人都说要下午才来，我想说早上没事！”哼！我才不会跟她讲说我是希望可以被排进十二人名单才提早过来的哩。
    “没事妳也可以在家里睡大头觉啊，今天难得出太阳，超好睡的！”
    “那妳为什么不在家里睡觉？”
    “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她仰起头，彷佛很享受这种感觉似的闭上眼。“先不聊了，幼璇，跑快一点！”
    她径自加快脚步，可恶，这个“长脚”的！我埋头，为了跟上她也把速度提升到极限！
    就算是我知道自己会跑输妳，精神上我也不能输！
    我们绕着操场跑了四圈，就像是平常一样；她当然跑得比我多。然后我们开始做简单的伸展操。
    “第二次段考妳的英文退步了耶，是不是为了练球都没看书啊？”我们打开双脚，双手试着去碰脚尖，身体贴近腿；就在静止的动作中，话题突然一转，跑到功课上面去。
    “我英文本来就没有很强；哪像妳啊！”英文是我每天晚自习苦读的重点科目，但就算是这样，顶多还是只能低空飞过。
    静芸“哦”的一声，我听见她在笑。“妳不是有子涵吗？子涵英文很好啊，全班最高分，妳怎么不问她？”
    “数学就算了，英文这种东西问了有用吗？”还不都是要多读多看？我们坐直，再缓缓转向右侧伸展。天气热的关系，就连平常感觉起来很刺的冷风，都变得很舒服！
    “还是有用啦！英文很好玩啊。”
    我懒得跟她讲，面对一个成绩第一名的学生，可能真的各科都很好玩吧？
    她又聊了一阵课业上的话题，可能是看我没兴趣，所以很快又聊到排球。“幼璇，我们来练习传球吧，先低手，再高手，再来妳高我低、最后我高妳低，每组十下循环。”
    “好啊！”我站起来，原本想去拿我带来的白球，不料她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一颗看起来很漂亮的螺旋状黄蓝花色的排球。
    那是皮球！而且是比赛用的等级！“用这个！这也是我们正式比赛要用的球，先习惯吧！”她轻轻一丢，低手传向我。
    那颗真正的皮球打起来跟一般用的纯白色排球差好多，触感有差，重量比较重，打起来似乎也比较会转？
    “这个很贵吧？妳买的？”
    “对啊，我买的！是满贵的，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打一打，又不会一直掉到地上还好啦；下午如果人多一点我就换普通的球练习。”
    静芸是故意跟我这样讲的吗？打这么贵的球，这样我一定不敢随便让它落地的啊！因此打起来格外小心。
    我们就这样来回一直打，打到她的电话响；她接起球，抓起手机来，她跟对方讲话的感觉突然变得很有威严，好像上对下的讲话方式？那种感觉很奇妙，但要是换成我是跟她讲话的那个人，应该会觉得不太舒服。“嗯……好，你开进来，对……我要出去了。”就这样挂掉电话！
    “妳要出去哦？”
    静芸很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都十一点多了耶，妳不会饿哦？”
    是会饿啦，但是这附近除了小区里面那个小吃店之外，大概就只剩下便利商店的泡面了吧？假日不会有太多生鲜食品或便当可以挑，顶多微波的。
    “啊！不然这样，妳跟我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家司机应该到了，走吧！一起去！”她把球收起来，背起背包的同时来勾我的手。
    咦？一起吃饭？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
    静芸拉着我走向圆环，在看见那似曾相识的进口高级轿车时，我才知道原来这台车是她们家的。
    她一上车就像交代出租车司机一样，看似随口说了一个店名；都外文的我听不懂，但是怎么默默有种很贵很高级的感觉？
    “啊！好开心！妳知道吗幼璇，我还在想如果妳都没来的话，今天早上大概就只有我自己练习了。”她拍着手的同时发现手有点脏，随手从副驾驶座后面的盒子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妳要吗？”她问的同时已经又抽一张，我当然接受。
    结果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车子开出校门口，不是往山下开，反而是左转继续往上爬！“静芸！妳说的那家店……在哪里啊？”
    “就在这附近，坐车大概十分钟；那家店专门做意大利菜。不过放心，不是像学校那种便宜的西餐，东西很好吃！”她放松似的躺在椅背，像是想到什么扬起食指。“啊！”
    我比较担心的是价格！我一个礼拜零用钱只有一千块！“怎么了？”
    她翘着脚，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我顿时有种奇怪的不协调感；静芸身分是“好野人”的小姐，但是动漫里面的大小姐不是应该都很纤细、穿得很漂亮的吗？哪有练到这么壮的！
    “算了，等一下再告诉妳！”她一脸神秘的笑着。
    
    第23章 取代好友位置的我一点也不高兴！
    
    那家店就在上坡之后的一个连续弯路，在成排看似普通的店家里冒出一间地基挑高两层楼的木屋，而且窗户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所以景色一定很好！我仰望这家餐厅的外观，在看见那漆成苹果绿的斜面屋顶时留下深刻印象。
    “这会很贵吗？”我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抓进厨房洗碗抵餐费！
    静芸却是毫不在意的甩甩手。“不用在意价钱，好吃比较重要！”她拉着我走进店里，我们就这样穿着运动服——还流过汗，走进这间看起来很高贵的景观餐厅。
    店里面都是木头装潢，桌子是一体成形、弯曲成问号形状的那种桌子；空间很大，但是客人不多。静芸主动要求要坐在窗边晒太阳。
    就连菜单看起来都很高档！我吞了吞口水，实在没办法像静芸那样说翻就翻；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开来看了一眼，在看到接近四位数的价格之后立刻闭上眼睛，接着猛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
    “我、我我零用钱不够！”这一餐就要吃掉我快一个礼拜的零用钱耶！一个礼拜耶！
    “欸！杨幼璇妳坐着！”静芸指着座位，刚刚跟她的司机讲电话的语气立刻跳出来。“坐着啦！我不是说不用在意价钱吗？”
    “就、就算妳要先帮我出，我也不要哦！”
    “这餐算我的啦，不要紧张；是我找妳出来吃饭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妳出钱？餐厅也是我挑的啊！”她来到我面前，搭上我的肩，轻轻把我按回座位上。“坐着啦，幼璇；尽管点！”
    “这样好吗？我又没做什么……”
    “妳来陪我练习不是吗？好啦好啦，快点！”她挑起眉来，主动帮我翻开菜单，“妳不点我帮妳点哦？点最贵的哦！”
    最贵的！我才不要咧！于是我很慎重很慎重的点了一个墨鱼面套餐；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要八百多块。
    总算点餐了，静芸很开心地喝着柠檬水，指着窗外说：“这边景色很漂亮吧？往外看就是山，再往妳那边后面看，会看到市中心……有没有飘在半空中的感觉？”
    往下看，只看得到木板搭出来的阳台，这限制了一点向下的视线；也好，我有点怕高。“确实很漂亮，今天天气又好。”
    “对吧？我很喜欢来这边，这家店开了六、七年了，我国中就很常过来。”静芸又讲了一些有关这家店的历史；我环顾店里那些装潢跟墙面上挂的画，只觉得来这里很放松，可是东西好贵……
    前菜的色拉跟汤很快就上来了，我品尝着优格色拉酱，嚼着甜玉米时，静芸突然放慢声调的说：“……而且，这家店的设计师大有来头哦！”
    “什么来头？”我舀了一口蔬菜汤，立刻被它的鲜甜味给吸引。好棒的味道！
    “给妳提示！设计师姓刘。”静芸弯着眼，盯着我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姓刘？为什么这个姓感觉这么熟悉……“姓刘又怎么样？”
    “吼！班导姓什么？”
    我登时睁大眼睛；不会吧！“小薇老师也姓刘啊！”
    静芸点点头，“这里就是老师的爸爸设计的啊。”
    “匡啷”一声，我的汤匙掉在汤碗里，紧接着翻出汤碗，洒了一堆汤汁！
    “杨幼璇妳会不会太夸张！”静芸哈哈一笑，对我丢出餐巾纸；一块马铃薯掉到我腿上，我捡起来吃掉，同时狠瞪了她一眼！她根本故意的嘛！
    一面擦掉洒出来的汤，在心里计算这样浪费了多少钱，才听她又讲：“这家店是我爸的朋友开的，不过我爸也有出资，算是股东；我等一下拿卡给他们刷，帐会记在我爸那边，妳放心吃，不用愧疚。”
    总算了解了。难怪她会想到来这里吃。
    “我先讲哦，我爸跟老师她爸或许算得上朋友兼生意伙伴，因为这家店的关系。”静芸很快把色拉吃掉，拿出另一根汤匙喝汤。“但是在入学之前我完全不认识老师，也没看过她；只听过她的名字。就这么凑巧，我来道禾被分到她的班级；我回家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她顿了一下，“不过老师应该不知道；反正这算是长辈的事情，我也不想讲。”
    “那……妳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知道老师很多私事吗？”
    静芸喝了一口汤，嘴唇上沾了些许西红柿皮。“妳觉得咧？”她的嘴角上扬。
    那笑容彷佛在提醒着我，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竞争。我不知道，所以干脆不去想，继续把汤喝完。
    “对不起，是我把气氛搞砸了；我在学校也还有其他资源，所以不需要用到这么迂回的关系。幼璇，妳怎么就没有想过，以我的成绩，应该是直接跑去念第一志愿才对，为什么会选择一所半山腰的私校呢？”
    其实我有想过，但是又觉得想念哪里是别人的自由，所以也就不打算问。“是因为‘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想法吗？”
    静芸一个噗哧。“我就算考上第一志愿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变成牛头的啦！”
    真有自信！可是却又不像是单纯说大话而已。“那是为什么？”第一志愿跟道禾一样也都是女校啊。
    “这个嘛……”服务人员此时又来替我们整理桌面，送上面包。“这里的面包很好吃，有奶油馅，小心烫到……”她拿了一个，掰了一块送进嘴里。“算了，这个等到拿到冠军之后再说好了。”
    “为什么什么事情好像都要等到拿冠军之后再做？”
    “妳不觉得这么一来就莫名的有股往前进的动力吗？”
    拿冠军就为了一个私人的秘密？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听妳在讲！”
    ***
    那次午餐，意外的让我跟静芸又拉近一点距离；即使我并不想要跟她走得特别近，但是她就是有种奇怪的特质会让人想要跟随她……我可能稍微开始理解小薇老师之所以选她当队长的原因了。
    我们后来聊到十二人的球员名单；静芸说老师跟她差不多都已经选好了。虽然还不能跟我说，因为最后结果要让老师来宣布，“不过一定会有妳！这妳可以放心。”倒是自由防守球员的位置确定会由佩瑶取代馨蕙，只因为佩瑶柔软度跟肌耐力都较其他人为佳，在加强举球跟接发球能力之后，在该位置的表现会比馨蕙要来得更好。
    接着，就在星期四最后一堂国文课，老师终于要在全班面前宣布排球比赛的球员名单了。
    “在宣布之前，我必须先跟大家说，这次全班为了这个排球比赛投入了很多心力，不管是球场上的练习，或是收集情报、陪伴同学训练等等，甚至有些人负责帮忙捡球也很努力！完全做到了团结一心，说真的，老师非常非常的感动。”小薇老师环顾着全班，用很感性的口吻说着，我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是错觉吗？她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
    “但是我们只能登录十二个人，球员名单交出去，除非其中有人受伤，不然没办法再递补其他同学……我跟静芸观察这一个多月，觉得能够上场的大概有十六、七人，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有所取舍……哎！说到这个就有点难受。总之，我们选了最有可能帮助班上争取荣誉的最佳阵容，没被选上的也不要气馁，知道吗？”老师捏了捏鼻尖，场面突然变得很紧张。我瞄到子涵在祈祷！
    “好，那我从先发名单开始念。”老师拿起名单，“队长，黄静芸；自由防守球员，姜佩瑶；剩下的先发五人是萧佳麒、钟馨蕙、尤雅婷、简加恩……”
    我看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拍她的桌角。“子涵？”
    “……以及杨幼璇。”
    什……么？我先发？开、开什么玩笑啊？我当场僵住，安慰子涵的话梗在喉头。
    而红了眼眶的子涵则是勉强牵着唇角，嗫嚅着对我说：“小幼……恭喜妳……”
    马的子涵妳用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讲这句话我怎么会高兴啦！更何况……我算是取代妳的位置！
    “老师！”我举手站了起来。
    “接下……怎么啦？幼璇。”
    全班都像是被我的反应吓到，纷纷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我喘息着，对上老师的眼神，“我、我先发？”
    “对，妳先发；这是妳努力的成果。”小薇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子涵呢？”
    老师挥挥手，要我坐下。“我还有五个名字没念啊？”
    “可是……”我指着子涵；原本不是她要先发吗？但是这句话……我问不出口！
    “幼璇，妳冷静一点；坐下，我要继续往下念。”
    坐在我旁边的加恩跟子涵扯着我的手，我只能被迫坐回原位。
    “妳很努力啊……小幼很棒。这表示妳实力比我强啊……”子涵妳都哭了……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后面五个人分别是，孙明柔、关怡萱、黄晓钧、方雨雯……”老师把名单折起来，望向我这边，“最后一个是林子涵。”
    子涵反而……成了替补？
    “这份名单主要是我对于妳们练习时的观察，再加上纪录跟队长自己的观察所选定的十二个人；请大家为她们鼓掌，为了这个比赛，她们投入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努力练习，相信她们一定能在球场上为我们争取到很棒的成绩。”她用力鼓起掌来，而其他同学也跟着她一起拍手。
    “我知道有些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可能不太能接受；我只能说，这也是一种竞争，机会永远是留给准备充份的人。”小薇老师有意无意的望着我，紧接着，响起了放学的钟声。“今天还是有课后练习！大家不要忘了去健身房！”
    *
    球员名单公布之后，子涵的心情简直“荡”到谷底；她今天没有留下来练习。我咬着唇，知道自己是最不适合去安慰子涵的人，于是很快收拾书包跑出教室。
    “老师！小薇老师！”
    走在前面，一身浅蓝运动服的老师听到我的声音，回过身来。“是幼璇啊，怎么啦？”
    望着唇畔带着笑意的老师，我跑到她身边。“我想问老师一个问题！”
    老师的瞇瞇眼掩藏在镜片上的反光，她推了一下眼镜，点点头，继续走向办公室。“妳想问为什么会把子涵拉到替补吗？”
    我低头，“子涵是最一开始选定的先发球员，为了练习，她每天都会尽量多留一个小时！她也很努力啊……她还跟我说过，她不想要丢掉先发的位置；她打得很好不是吗？”
    “子涵确实很好，不然我怎么会选她进十二人名单呢？”老师的语调带着笑意，“但妳应该最清楚为什么最后会是妳先发，不是吗？”
    “我根本没有想过老师会拿我换她！”
    “幼璇，并不是因为我要拿妳换她。”老师搭上我的肩膀，我在她的眼底察觉到一丝严肃。“而是妳的表现确实比子涵更好；先发的位置是妳自己争取到的。”
    “我争取到的……”
    “我听静芸说了，这个星期天，唯一早上就回学校跟她一起练习的，只有妳而已。”老师轻揽着我的肩头，我们之间的距离立刻被拉近了。“再加上妳自从脚伤好了之后对于练习的投入、在练习赛的表现，完全说服了我跟静芸哟！”
    是吗？我回想起静芸那天在跟我吃饭的时候，我问到十二人名单的事情时，她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有所评定了呢？
    “我得说是佩瑶的底子够好，以及子涵练习的时间真的少太多了；要不然被拉掉先发的，可能会是她。”老师轻哼了一声，我跟着她走向穿堂。“子涵她很难过吧？妳跟她又是好朋友……哎，放心吧！子涵那个孩子很理智成熟，过一个晚上她就会想通的。妳先去体育馆，我放个东西很快就过去，下个礼拜就要比赛了，别忘了还有一个二班要打，妳要加油哦！”
    就这样，我轻易的被老师说服了。
    或许是被鼓舞了吧？被静芸、佳麒她们……所以我满脑子只是想要追上她们，跟着她们不断投入练习，不管是技术也好、体能也好，我就算落后她们，也不想一直被甩在后头；回想起来，我们这一群住宿的女生，花在练习上面的时间真的很多很多……这一点从十二人名单就看得出来，有住宿的人入选了十个。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子涵因为不在先发名单所流下的眼泪，我就觉得好难过……而且子涵的技术不见得比我差，身高也有优势，我就只是因为练习的比她还要多所以把她排除在先发名单之外吗？
    我真的能够打得……比子涵还要好吗？
    
    第24章 除了团结一心，还要相信自己
    
    在公布名单之后，子涵也还是持续投入练习；甚至就连最后一个周末的留校训练她也有来。
    我们之间还是有互动，但是一讲到排球跟上场的时候就会变得有点尴尬；而子涵只是一直恭喜我，要我代替她好好加油……
    很快的，星期一，也就是比赛的第一天终于到来了。星期日的那个晚上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等到下午要比赛的时候，我是打着呵欠到体育馆报到的。
    随着二年级学姊的队伍进场练习，还有二班的同学，整个场地的气氛立刻变得有点紧张；木头地板换成了画出两个主场地的模样，两个比赛场地相隔大约十几公尺；跟平常四个场地的配置，以及高三决赛时一个主球场的配置都不相同！这到底怎么弄的啊！
    下午两点要准时开始比赛，赛前是自由热身时间。
    “大家暂停练习，集合一下！”静芸在开打前十分钟聚集我们所有人；我们十二人围成一个圆圈，双手互相搭在邻近队友的肩膀；这段练习期间我们已经很习惯给队长来这么一段精神训话。
    “有些人应该事先知道；这场比赛班导不会来，因为二年级有课，所以我们十二个人必须独自把这场比赛拿下来。”静芸今天绑着单股的辫子，露出整个额头，再加上她浓黑的眉毛跟充满斗志的眼神，被瞪到大概就会忍不住发抖！但这却是我们队友之间最棒的强心针！
    “二班的实力不如我们，所以要赢应该不会有太大困难；但是！”她环顾着我们，严肃的表情让大家不由屏息。“我们不能大意！一定要、一定要稳稳地把这场拿下来，越快越好，能赢多少就赢多少！要记得明天我们还会是第一个出赛的队伍，到时候对手会是八班！今天这场比赛由我调度，我会让大家全都有机会上场打球。”
    她竖起大拇指，暗指着另一边坐在看台上的二班同学。“对方的加油声很惊人对不对？”二班刚好这堂遇到体育课，所以全班都来了！静芸笑的自信，“我们很快就会让她们闭上嘴巴。大家拿出精神来！明天就换我们有加油团了！”她高举右手，我们所有人跟着她一起，用手围成一座尖塔。“一起——来！道禾校训！”
    “团结一心！五班加油！”我们喊出前所未有的惊人声量！一瞬间整个二楼都是我们的声音！
    在用力喊出声音之后，我的瞌睡虫全跑了！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双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我一开始就会在场上，我要跟着大家一起拿下第一场比赛！
    “小幼。”正当我站在后排左右蹬腿的时候，子涵走进场内，来到我面前。
    “子涵？”看见她的微笑，不知怎地，我顿时感到有些心虚。
    子涵笑得更开，露出脸颊上的酒窝。她伸出手来，“妳要加油！用表现帮助我们获胜！”
    我点点头，轻轻与她击掌。“我会的！”
    经过掷钱币后，对方选择先发球，裁判老师立刻宣布开始比赛！
    队形则是我们事先安排妥当的。前排是我、静芸，跟准备第一个发球的雅婷，后排是佳麒、馨蕙跟佩瑶。这是我们接发球的标准队形。
    二班的球从对面发过来，比赛正式开始了！
    球直接过网，正面对着我发过来；看样子力道不强，我快速移到定点，正打算低手接球……却没打到适当位置，球立刻外旋出界了！
    二班的加油区立刻爆出很大的加油声！
    想不到居然是二班先得分？我看着刚刚触球的手，怎么回事？
    “不要太紧张，平常心……幼璇？”静芸盯着我，只因为我没像平常那样围上去接受彼此的勉励！
    “喔、喔！”我点点头，回到各自位置时瞄了子涵一眼。
    她在看着我；当我们眼神交会时，她以唇语对着我说“加油”。
    第二球还是对着我打过来！面对这个威力不强、旋转速度也很慢的球，我应该要能接好！
    我迎了上去接发球！原本想直接做给网前的静芸，但是球有点歪，落在攻击线附近，佩瑶双手举球，由佳麒退到攻击线外的扣球。对方接住又往我这一侧的角落攻击；当球越过我的头顶，意外落在边在线时，我看着裁判老师举旗，整个人登时傻了！
    怎么会掉进来的？不……是我没防守好！
    “幼璇！加油！”场边的大家对着我大喊，佩瑶也过来搭我的肩膀。
    “杨幼璇！”背后立刻传来一道很严厉很严厉的声音。是静芸！“专心一点！这种球对平常的妳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她用力搂着我的肩，我只能被迫迎向她的目光。“别忘了，妳是代替子涵上场的；妳知道子涵因为被拉掉先发有多不甘心！所以妳能做的是什么？
    “就是连她的份一起打好！知道吗？今天输了，明天就别想跟八班碰面！妳忘了我们在顶楼时的约定了吗？”
    顶楼的……约定？
    我跟静芸，预约了包括今年的三个冠军！
    “加油！妳可以的！相信自己！”静芸招来佩瑶，其他人也跟着围过来。“听着，等一下不管是谁接发球都打给我，我一举球，雅婷先冲上来，但是不要打，给幼璇！知道吗？我们好好打一个战术，给她们好看！只要我们一发球，她们就完了！”
    这次的沟通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我们迅速回到彼此该站的位置。“小幼！专心！”是子涵！
    我盯着网子对面的对手，双手握了又松开，接着再度虚握；静芸要做战术给我！我一定得完成它！
    这次的发球反而往右侧偏；佩瑶快速移位，做出一个完美的接发球！球仍然偏右侧，静芸背向网子，正面举球——
    雅婷跟我几乎都站在攻击线左右的位置；她先行起跳，右手在球的下缘猛然一挥，骗起前排的球员！
    机会来了！
    我跑向静芸的左手边与雅婷交错，两步起跳，在她们的掩护下右手重扣；球猛烈飞向后排，击中对方球员的脚边！
    得分了！
    “就是这样！就是要这样打！”静芸用力拍着手，我在击出那一球之后感觉放松许多！呼吸也似乎变得顺畅了！“接着换我们发球！相不相信这个二比一会是她们最后一次领先？”她脸上的笑容彷佛是我们表情的反射似的。“好！继续加油！”
    回到位置时，雅婷已经退到底线外准备发球；此时二班的加油区突然出声干扰。我与佩瑶互看一眼，笑着摇摇头。
    接着换我们表现，看着吧二班！
    ***
    双方的实力差距真的很悬殊。
    因为就如静芸所说的，一开始我的那两下失误，就是二班全场唯一造成的领先局面；最后比数是：二十五比九、二十五比七、二十五比四。我们用了七十分钟就把比赛结束掉了！
    打到大概第二局开始之后，二班的球员就已经没什么斗志了，静芸立刻换上替补席的球员，而且是除了她自己之外一口气换了五个人！加恩、子涵在场上跟静芸的搭配感觉也不比我们跟她来得差！就像是战术演练一样，每个后排都能跟她做出联系，雨雯的举球能力也不差；Ａ快、Ｂ快、时间差、长攻……二班的拉拉队完全被我们的攻击打到静悄悄！甚至就连二年级的学姊都来看我们打球。
    比赛结束，我只打了半场左右，这种像是战术演练的比赛打得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嘻嘻的。我们列队跟对手致意还得刻意收敛！
    下一场比赛是一班对上十三班，我们没空观看，因为还要赶回去上课！这一节还剩下十多分钟，天啊！也未免打太快了！
    我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体育馆，静芸才想拿出手机跟老师报告喜讯，谁知道群组里面已经ＰＯ了，是佳麒！老师大概已经知道了。
    “打赢比赛固然值得高兴，但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在明天下午。”静芸敛起笑容，提醒着我们所有人。“我们今天还是一样放学练习，要大肆庆祝就等拿到冠军再说。”
    不愧是队长，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刻提醒我们；并凝聚大家的士气。待在场上光是盯着她的背影，就让人感到安心。
    “还剩十几分钟。接下来让我们慢～慢的晃回教室吧！”静芸晃着佳麒跟馨蕙的肩膀，我们所有人跟着她大笑！
    耶！赢球了！
    *
    “杨幼璇小姐。”
    晚上七点二十分，正当大家都在餐厅吃饭时，我还留在健身房的地下室一个人托球；经过这一阵子的练习，这嗓音对我来说已经越来越熟悉。
    由于正选十二人名单已定，放学后的练习只有原本住校的十个人参加；我们愉快的依照老师原本的菜单进行训练，稍微活动身体之后，老师就对我们分享一些以前的故事；她也听我们说今天比赛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大家手下留情，还是因为胜利的关系，一些小缺点都被掩盖，也没有人提起我在比赛一开始时的那段小恍神。
    但我却记得很清楚。
    “干嘛？妳不留在餐厅吃东西，拿着潜艇堡跑来这边闻消毒水味哦？”
    静芸笑了，我才看到她不只拿一个，而是两个！“老师刚刚还在问为什么没看到幼璇，所以我就说要来找妳，顺便给妳带晚餐。妳看！我多君子啊，没有趁妳不在就偷偷对老师下手哦！”
    “非常君子！”我收球，接过她手上的潜艇堡跟红茶。“妳来这边应该不是就为了帮我送晚餐吧？”
    她的大眼睛转了转，嘴巴嘟着，像是在斟酌措辞？“嗯……是有一些事情想跟妳说。”
    我们穿起外套，背起书包走出体育馆；我们不想再回餐厅，所以直接回宿舍去。“我可以问妳今天为什么一开始这么状况外吗？”
    果然，她就是不会漏掉任何小细节。“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太紧张？”我们通过教学大楼，在中庭的走廊间遇到冷风，今天为了打比赛，老师特别允许我们十二个人穿体育服上课，我们是穿夏天的，因此现在吹得膝盖发冷。不过可能是因为渐渐习惯山上气温的关系，并不会像之前遇到冷风就缩成一团。
    “不如说……是因为子涵的关系。”我决定对她实话实说。
    静芸唇角上扬了几度，“干嘛？妳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把妳拉进先发啊？”
    校舍的走廊到了尽头，接着是道禾除了前面的圆环与花园最漂亮的地方，一座小小的青枫林！都已经十二月中了，地上的树叶被外扫区的同学扫得差不多，但是走道上偶尔还是看得到几片叶子；现在没有阳光，所以要欣赏只能依赖那个仿古的电灯。一阵风来，静芸的玩笑话里掺杂着沙沙声响。
    “不是啦！我很想先发啊……可是又觉得子涵好可惜。”
    “我有看到啊。”静芸把手背在背后，仰着头说道：“上星期四老师宣布名单的时候，她哭着跟妳说话，妳还跑去追老师！
    “没办法啦，实际上就是我们练习比较多；就算她有底子，在妳的努力之下，也总是会被妳超越的。”静芸瞄了我一眼，露齿笑着说：“这是妳争取来的！坦白说，我一开始根本不觉得妳这个矮冬瓜会打得这么好！结果妳办到了，妳打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
    “妳人身攻击啊！我也不过是矮一点点而已！”欠揍啊！我抡起拳头作势要打她；她则是哈哈一笑，一副不打算闪躲的样子。
    走过树林，宿舍就近在眼前。
    “幼璇，这就是竞争。”她突然认真的说：“子涵就是不如妳，所以丢掉了先发的位置；我们只需要最优秀的，如此一来才有拿下冠军的机会；单纯论强度而言，明天就是冠军赛，打赢八班，我们就一定能够获得最后冠军；她们也很清楚我们才是她们夺冠的唯一阻碍。”
    我的心跳因静芸的话语而加快，于是用力的点点头；明天那场比赛，就是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所努力的期末考。
    “就是明天了。”
    
    第25章 吼啊啊！这就是本小姐练习的成果！
    
    星期二的复赛，同样的，还是从下午两点开始打。
    我们位于签表的最左边，在赢了昨天的预赛之后，紧接着就要面对到这次比赛的第一种子，也就是八班。
    “昨天八班有派人来看我们比赛。”这是雅婷说的。似乎没有看整场，但是既然她说有，那就应该错不了。
    我们下午第二堂课是体育课，小薇老师会跟平常来看我们练习一样到场观战；以教练的身分。听说八班这堂课并不是体育课，而是八班老师自己的数学课；老师在场边督军，当然全班也会跟着到场加油。
    不得不说，实力真的能够在外表展现出来；八班球员每个人的护腕、护膝样样齐全，热身的动作跟眼神比起昨天的二班根本完全不同层次，而求胜的渴望与无形的气势更只有实际面对面才能感觉到。
    她们的队长好高！绝对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比雅婷还高，身材壮硕的程度完全不会输给静芸，就连自由防守球员的身高也很惊人，我等于是场上先发的选手中身高最矮的。
    但我也是很灵活的！我绝对会看轻我的对手付出代价，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我们跟昨天一样，赛前围成一个圆圈，不同的是这回老师也加入了我们；当我们喊出“团结一心五班加油”时，八班的队呼不仅没让我们盖过去，甚至在声量上更上一层！
    “加油”、“五班加油”、“雅婷！看妳的发球了！”、“班长加油！”之类的加油声不断不断的从背后传来，也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
    这回掷钱币还是由对方获胜，不过她们居然是选场地！一瞬间我们必须跟她们交换场地，她们到我们同学坐的那边，我们则到八班那边。
    这是策略应用吗？
    “小聪明！在哪边都一样！”佳麒忍不住说道。“给我们先发球反而好，我们有雅婷！”
    由于是先发球，今天的队形更改了。我的位置不变，佳麒居中，右上是静芸，后排是馨蕙、加恩——因为不用接发球的关系，佩瑶暂时不会上。最后是准备发球的雅婷。
    还剩下两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佳麒说的没错，不管怎样，我们能先发球就是有优势，尤其雅婷是我们最强的发球机器……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安？我们背后就是八班同学，要直接面对她们的加油声浪……
    结果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就在雅婷展现她惊人的跳跃发球的一瞬间，八班的其他人像是早就准备妥当，拿出隐藏的加油棒！猛烈的敲击声伴随着队呼不断从身后涌上，就像是我们被她们全班包围似的！
    八班接发球相当扎实，传到前排举球员托球，攻击手准备发动快攻的那一剎那，最主要的拦网者——佳麒跟静芸也随即跳起来！球猛烈的穿过她们之间，就在落地前，馨蕙一记单手救球把球托向静芸！
    静芸把球举向网前，我与佳麒互看一眼，同时踏出步伐，重现演练了上百次的交叉时间差攻击！我掩藏于两人身后跳起来，把球重重扣向对方！
    可不知哪来的一双手突然钻出，竟然把我的扣球挡了下来！静芸尝试单手救球，球弹向网子后落了地——
    对方得分了！
    这气势十足的一记拦网得分让我们背后的加油团爆出很大的欢呼声！
    “八班加油！八班最强！”、“维珍超棒的！”……
    吵死了！我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但是她们的声浪持续着，似乎还越演越烈！
    “不要有任何回应，让她们去叫！听着！她们不会每一次都拦截成功，我们也还有别的战术；气势不要输了！”静芸鼓舞着我们，在散开前还特意拍了我的肩膀。“幼璇，打的好！”
    即使没得分……我们战术还是完美衔接了！我望着她的笑容，更是深深意会到她的可靠。
    只掉了一球，我们随时都有机会讨回来；小薇老师立刻把佩瑶调上来跟加恩互换，我们的防守阵容终于完整了！
    *
    “翁秀娴，这是她们的队长，也是最主要的攻击手。”仪桦在休息时对着大家展示出她这阵子以来紧盯八班练习时所观察到的重点。“她比较常用左手攻击，由于身高很高，我猜她应该有一七四，不管是发球、拦网或是扣球威力都很强；她是八班的核心人物。”她用红笔在笔记本把她的名字圈起来。
    “她就是打模拟赛的时候最少上场的那一个。”静芸突然插嘴，“还有，她其实是右撇子，所以她左右手都能攻击，与其猜她用哪一只手，不如从站位去挡……还好这不是打篮球。”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静芸要扯到篮球，但反正这就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就对了。“另外还有张维珍跟陈思婷，这两个人也很高，我注意到的是她们举球跟救球都很灵活，尤其是张维珍，弹跳力很好；妳们还记不记得某一次拦网，她跳起来整颗头都快要超过网子上缘了？”
    “这三个人，就是班长所讲的高手，她们的队形会刻意把三个人拆开，所以要很小心。”
    “虽然是攻击手，但依我看，翁秀娴一定会第一个发球；她发的球我接过，很难接。”静芸难得沉下脸来；她总是自信焕发的不是吗？“馨蕙、佩瑶，妳们两个人接下来要跟雅婷搭配，多练习接发球；妳们是最有可能担任自由防守球员的人，接发球妳们一定要非常强才行。”
    “雅婷的发球痛死了……”在静芸轻轻一瞪下，佩瑶才停止她的碎念。“好啦！我练就是了。”
    八班的第一颗发球就在网子上缘一点点，很平的弧度、很快的球速，再加上强烈的旋转，这球一定很难接！
    接过雅婷最多球的佩瑶准确找到落点，但是触球的那一瞬间，排球就像子弹一样猛然左旋，弹向前排撞上我的右肩！出界了！
    好快好强的球！我只是肩膀被打到就这么痛，那直接接球的佩瑶……白净的双手立刻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
    这发球比起雅婷完全不逊色；她们班的自由防守球员一定就是接这种球在做练习……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们能够轻易接发雅婷的球的原因吗？
    “她发球比起当年又更强了，佩瑶，要小心！”
    “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接到。”佩瑶抹着下巴，看样子那一球没有令她退缩，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
    退回各自的位置时，我轻轻跟佩瑶喊了一声“加油”；她嘴角动了一下，“知道啦！”然后把自己的短袖拉到肩膀上，专注地盯着对面。
    同样的发球，这次瞄准我这个方向！“我来！”佩瑶快速移位，双手伸直，挡在腹部左右的高度，半侧身半滑的接住这一球；好华丽的一接！
    静芸背向举球，举了一个快速的平飞；紧接着是调整好脚步从场外杀回来的佳麒，来了一记右手的强烈重扣；Ｄ快！
    佳麒的右手扣球带有强劲顺时针旋转，碰到对手的后排球员，直接挡飞出界，还差点跑到二年级学姊比赛的场地！
    我们也得分了！上面看台的拉拉队爆出不亚于八班们的欢呼声，我们的板凳席也显得很振奋！
    “这下子可以稍微闭嘴了吧？”佩瑶甩着手，用她的丹凤眼斜睨了后头的加油席；我笑着与她击掌！真不愧是我们特别训练出来的自由防守球员。
    但接着轮转了，我被排到前排的中间，而静芸准备要发球；队形只要变成静芸在后排搭配佩瑶，那就意味着防守会增强，再加上对方发球时馨蕙会稍微往后退，对方在她们的防守下会很难得分的！
    不过我跟馨蕙的身高……就会变成前排防守上的弱点；我只有一五八，对方最少最少身高都在一百六以上，就连替补席的队员身高都很高，我们这一边除了孙明柔比我再矮一公分之外，其他人也都比我还高。
    我等于是场上第二矮的球员。
    对手前排高大的球员正盯着我看，我认得其中一人，那个身材特别苗条的是张维珍，我们两班进行唯一一次模拟赛的时候，她在前排的拦网跟举球带给我们很大的压力。
    隔着网子，那双眼睛盯着我，像是在质问着“妳行吗”。我稍微蹲低，随着佳麒把球发出，而对方很顺利的接发球之后，我的双脚自然的跟随着球的来向而改变站位；张维珍把球托高，看起来就是做给陈思婷——我紧盯着她们的攻击步伐，而佳麒也很快地来到我身边。
    抓紧对方攻击的节奏，我跟佳麒同时跳起，高举双手——
    *
    “杨幼璇！”“假掰”一手捧着排球，在网前对着我招手。“妳来一下。”
    是怎样？我才跟子涵练习着低手传球，她难道没看见吗？我撇着嘴，有点想无视她，但是子涵指了指“假掰”的位置。“小幼，班长在叫妳。”
    吼！我知道啊……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感涌了上来，我鼓着脸颊，老大不愿意的走向“假掰”。
    “妳多高？”
    我仰头看她，“一五八啊！怎么样？”
    “假掰”勾起唇角，明显带着讥讽！我低头瞪她，可恶！看不起矮子吗？
    “老师要我给妳做特别训练，来，妳知道拦网怎么做吧？”
    我知道！之前一个礼拜的一对一教学，小薇老师把所有基本的训练动作都教我了！我点点头，“假掰”指了网子一下，“做一次给我看。”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真让人受不了！我耐着性子，双手高举跳了起来。“这样可以吧？”
    “妳的手才超过网子一点点啊，这样别人扣球妳怎么挡？”“假掰”摇摇头，放下手上的球。做出了标准的准备姿势。“来，妳跟着我做，先快速往右横跨一步，然后跳起来拦网……接着往左跨回原位，再跳一次，懂吗？”
    “就这样？”
    “这是拦网练习；为的就是加强妳的移位跟跳跃能力。打排球队形不可能保持不变，妳也会被轮到前排，所以拦网妳一定要加强……看妳好像不是很愿意练习的样子？”
    “谁说的！”做就做！我才不会让妳看轻我！妳这个“假掰”！
    她扬起满意的笑容。“很好！我陪妳，就练到我喊停为止。”
    整个训练期间，静芸陪着我跳了不下千次，后来更加入了佳麒、雅婷，随着她们发动扣球时抓紧时机做拦网。
    我虽然很矮，可是我是针对过我的弱点做补强的！八班的……妳们、妳们不要——
    “不要瞧不起人！”我情不自禁地喊出来，排球重重扣向我；我双手高举，掌心微微下压，右掌封阻到整颗球，球弹回她们的前排，她们捞出场外，虽然试着救回，但打到三次没过网，所以我们还是得分！
    我们的加油团爆出热烈的响声，她们拍着手，大声吼叫着，给予八班的压力一点也不会输给她们的加油棒！
    “小幼好帅！”、“幼璇！爱死妳了！”、“杨幼璇！嫁．给．我！”等一下最后面那句是谁想的啊！
    “幼璇，就是这样打！让他们看看妳的厉害！”静芸的双眸亮得不可思议，佳麒也是，我们肩搭着肩相互打气、扶持。
    我有预感……我们要凭着这股气势赢得比赛！
    
    第26章 伤退的遗憾
    
    战况很快就陷入胶着；我们两强对决，连续得分顶多就是两球，不像昨天打二班那样靠着雅婷的重炮压制对手，要打一分通常要来回好几次。而且就算我再怎么苦练过拦网，身高不足的问题仍然很明显，雅婷、佳麒跟静芸为了补位常常必须跑来跑去的，这对她们的体力无疑是多余的负担。
    七比七，先喊暂停的是小薇老师。
    “很好，打得很好！”她跟我们场上的每个人相互击掌；我们喘息着，无言接过其他人送来的毛巾跟矿泉水。
    比赛张力跟昨天那场相较起来差太多了，我们不断的跳跃、跑位、救球，体力的消耗远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大。静芸是我们几个人当中体力最好的，就连她满头大汗……不过暂停是很好的休息机会，我把毛巾贴在脸上，用力抹掉所有汗水。
    “来，听着；现在她们主攻换到前排了，举球跟防守的张维珍在后面，特别注意到……”小薇老师总算拿出战术板，那是一块小白板，她拿着白板笔在上面画记。“现在场上二号是谁？佳麒……静芸在中间，静芸举球，四号雅婷，妳来打一个快攻，懂吗？妳的黄金左手还是最有利的，她们那边除了翁秀娴之外没有人比妳高，静芸举在网子左边，让雅婷打一个大斜角，懂吗？接回球的不管是谁，做给静芸。”
    她回过头，与喝着水的我对上眼；她的唇弯开迷人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等一下幼璇发球，让她们感受妳的威力，知道吗？”
    原本飞快的心跳渐渐获得控制，我看着老师的瞇瞇眼，突然觉得信心十足！子涵笑着揽着我的腰说了些什么，由于旁边太吵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想必又是什么玩笑话吧？
    八班的加油声浪还是一样惊人，但是我们班的同学也很用力的吶喊着，气势上我们也不会输的！
    暂停结束，我拿球退到底线外；发球是我苦练的项目，也是老师陪我练习的时候练最多的部分。
    这是这场比赛我第一次发球。一定要过！我高抛起球，随着球的位置向前小跑，接着凌空扣出这一球——
    尤雅婷是班上发球最有威力的，同时也是身高最高的；我有注意到她发球的时候都还会配合跳跃；子涵说，这就是她的发球如此具有威力的原因，不只是身高跟臂力，连动作都是。
    “教我怎么跳起来发球好吗？”
    那是我主动找上门的，当时是休息时间，尤雅婷正坐在看台上跟佳麒聊天。
    “蛤～妳还要练哦？”雅婷讲话很“嗲”；我先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而不是骂她！她的脸有点婴儿肥，但是身材还算结实，左手发球拥有其独有的旋转跟强劲力道。她也是一开始被选为先发的选手中唯一的左撇子。
    “对啊……可以吗？”
    她跟佳麒对看一眼，带着看不出意思的浅笑；刚刚她们才训练过我拦网的部分，现在又要请她们教我发球，确实是有点太麻烦她们了……
    佳麒从看台跳了下来，望着仍是坐着的雅婷。“幼璇练习超努力的！被静芸操成这样都还愿意主动练习；雅婷，我们陪她吧？”
    “好吧！那妳帮忙接球，我来教她发球。”雅婷拍着手起身；我们三个人于是顶着难得的大太阳跑进球场，就在其他人还在休息的情况下。
    看着吧！这是雅婷的真传！
    皮球带着强烈的旋转飞向八班的阵地；她们现在自由防守球员也不在场，所以接球的是张维珍！我赶紧跑到攻击线附近准备接球。
    面对雅婷的拦网，她们选择用吊球吊向后排；佳麒低手把球救起来，接着静芸一记正面举球，发一个较快速的平飞球调向左边，而雅婷从场外绕进来，左手一记强力扣球，直接打回给她们最强的攻击手！
    很漂亮！但是对手接到了；最后这一分是依靠雅婷的拦网直接得分。八比七，我们再度超前一步！
    我的发球连续两回建功，不过八班的搭配也不是盖的，张维珍举球、翁秀娴发动Ａ快，加恩的手挡了一下，不过球往后飞直接出界，我们就这样又失了发球权。
    但很快的，我们又靠着一记时间差抢回发球权！十比十一，当馨蕙准备发球，而静芸再度轮到前排时；我们围着圆圈互相勉励，静芸此时突然说了一句：“把球做给我！”
    “妳要攻击吗？”雅婷说话的语气带着嗲声以及满满的不可置信。
    静芸是我们最主要的举球手！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稳定节奏，帮我们创造机会的人；她要攻击？
    “我要打翁秀娴！对不起……这是我任性的要求，请馨蕙做球给我吧！”
    娃娃音的馨蕙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好吧，我来做球，幼璇帮忙我守后排。”
    比赛准备开始之前，我拉住静芸，以手遮住嘴巴低喊：“妳在想什么！”
    “我受不了那家伙的挑衅啦，我一定要给她好看；拜托了！”
    那个一向高傲的静芸居然会这样求别人……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要打这一球。
    果然不管怎样她就是这么好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除了苦笑，我想不到更好的应对方式。
    馨蕙顺利发球过网，对方接发，举球，跳起来的仍是那个最高大的身影——翁秀娴！她的扣球力道跟角度应该都是场上最强的，就算是雅婷也难以匹敌！
    来球打向场中央，静芸抢在我之前低手把球托高；馨蕙还没就定位！等在那边的是加恩，她蹲低身躯，打了一个低手但是超过网高的托球！这不是个完美的做球。
    雅婷已经蓄势待发，她横向移动，正好落在球的位置；这是她的左手击球点，她跳了！但是没如八班所料的攻击，对方两人拦到空气！
    紧接着是静芸标准的三步跳跃；她的辫子在空中扬起优美的弧度！啊……翁秀娴看穿了这一击，只有她没被雅婷骗起来！
    两张王牌在空中正面交锋，这是静芸想要的局面！她跳跃到最高点，用力扣出这一球；排球以惊人的速度打向对方后排，得分了！
    “啊啊！是班长！”、“五班加油！”对面爆出兴奋的欢呼，十一比十一，又平手了！
    “加恩很棒的做球；亏妳想得出这个时间差攻击！”静芸轻轻搥了一下雅婷的肩膀；我也能作证，这个战术练习时从来没做过！“谢谢大家！我的气消了，接下来不管翁秀娴再怎么跟我挑衅我都不会理她，下一球还是要看雅婷跟加恩；我们一定要要回领先！”
    ***
    二十四比二十二。我们听牌，只要再打进一球，就能拿下第一局！
    八班老师这个时候用掉第二个暂停；在场下喝水喘息时，我赫然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观众！可能是等待下一场比赛的班级，也还有二年级！因为我看到颖嘉学姊在我们班的加油区那边跟仪桦聊天！
    学姊也来了……对！她们班今天下午也会出赛，好像也是第二场；二年级的第二局似乎已经打到中段，而我们这边才要结束第一局而已。
    “这样……绕过来，懂吗？给幼璇打，我发现幼璇的隐蔽性很够，她们不见得能挡得到……幼璇？”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灌下最后一口矿泉水时，小薇老师突然捧起我的脸！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老师的手有点凉凉的，我这才知道我的脸有多热！呜啊！“好冰哦！老师……”
    “醒了没有？打起精神来！等一下是要接发球，对手随时都可能会追到Deuce，我们不想跟她们打到Deuce对吧？”小薇老师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终于放开我的脸；我整张脸变得更红，忍不住摀起脸！唔！好丢脸！老师干嘛来这招啊！
    “到目前为止，大家打得很好；等一下接发球要靠佩瑶，大家稳一点打，拿下这一局！”她用力拍着手，包裹在运动服里的胸部微微晃动着……不行，我不能再看了！我别过头，猛然听到老师在背后说：“子涵准备一下，等一下这一球打完我要换人。”
    是要换我吗？
    也就是说如果这一局没拿下来，我就要暂时下场。
    “会累吗？”上场时，揽着我的腰的人是佳麒。她的呼吸还是像经过一场慢跑般的平稳。练过田径的人，心肺能力就是不一样。
    “不会！”
    “我们要赢这场比赛，让状况更好的人上场也是必要的；不只妳啦，我也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她轻拍我的腰，我们的臀部碰在一起，就像在玩耍！“加油！靠妳了！”
    我对佳麒这亲昵的举止早已习惯，只是捏着鼻子笑了笑，走回我的位置。
    现在场上的位置就跟一开始的时候一样；不过佩瑶在场上。
    球打了过来；佩瑶没顺利接到球，是雅婷！她把球送得很高，球一口气飞回八班那边。
    八班随即来了一个强力扣杀！佩瑶的鱼跃救球把球挡向静芸！静芸右手边站着佳麒，我则从她的左手边绕过去。
    静芸侧身面向佳麒，佳麒随之跳起，但她的托球却不是托给佳麒，而是在她背后的我！这招声东击西战术是我们演练多次的。
    ‘幼璇的隐蔽性很够……’刚刚老师在暂停时说的那句话盘桓在我的脑海；我跳起来，面对的是拦网技巧一流的张维珍！
    球的高度刚刚好，那双修长的手横挡在我面前；我隐约听见自己发出叫喊，右手猛烈一扣，打向她双手间的空档——
    ***
    第一局由我们顺利拿下！
    气势似乎慢慢开始倒向我们这边？在第二局一开始，我们先丢一分之后连赶四分！就这样取得至少三球左右的领先一直到中段。
    但就在场上比数来到十七比十四的时候，战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次近乎搏命般的鱼跃救球，击球出界了；佩瑶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她趴倒在地！
    “佩瑶！”第一时间赶到场边的是老师！随之而来的是板凳席跟我们！一瞬间她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佩瑶整个人还维持着右手伸出去击球的姿势，她想用手肘撑起身体，整个人却像是瘫痪一般翻不过来。“呜……痛！我的背……”
    是旧伤！以前佩瑶练舞的时候所受的旧伤，该不会是在这种激烈紧张的比赛下突然复发了吧？
    小薇老师立刻叫来在一旁待命的保健室的老师；我们全部退开，结果佩瑶必须因伤退场，这场比赛没办法再打！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妳们……”知道自己必须退场，佩瑶立刻哭了出来。小薇老师拍着她的肩膀，静芸跟其他人也过去安慰她。
    “不要说对不起，妳很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小薇老师解下佩瑶身上那象征自由防守球员的红底背心。“静芸，去跟裁判老师说，我们自由防守球员换成馨蕙，原本馨蕙的位置，给子涵代替。”
    “我知道了！”
    此时二年级那边爆出一阵欢呼声，她们的比赛已经分出胜负了；而我们这边，则是佩瑶给其他同学搀扶着离场，看台上的同学响起了掌声，就连八班那边也是……这是为了佩瑶的精采表现而喝采。
    “小幼……”终于有机会跟子涵同时在场上并肩作战了，但没想到却伤了佩瑶。我看着子涵，眼前的情况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静芸立刻召集我们，“听着，佩瑶没办法再打；我们必须赢下这场比赛才行，知道吗？”她举起右手，重新凝聚士气。
    “来！道禾校训！”
    “团结一心！五班加油！”
    
    第27章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然而战况却彷佛随着佩瑶的伤退而蒙上阴影。
    在佩瑶伤退之后，第二局的比数很快就被追上，我们从领先的一方变成落后；我们以二十二比二十五的比数输了第二局。而在关键的第三局，我们又以十比□□幅落后！
    此时小薇老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调度！
    “除了静芸留在场上，加恩代替馨蕙、雨雯代替雅婷、怡萱代替佳麒、明柔代替幼璇、晓钧代替子涵。”
    场上一阵错愕！老师一口气把我们这些原有的先发主力全都换掉了！
    “老师！难道要我们放弃这一局吗？”
    “再输下去她们就听牌了！”
    “我们不想输，就算要输也要在场上输掉！”
    面对我们的反弹声浪，小薇老师只是把毛巾发到我们手上，要我们围着她；等到我们说够了，她才让我们靠在一起，一字一句清楚地对我们说：“妳们都累了；打得这么急，连战术跟跑位都做得不够确实，就算让妳们继续打，妳们也不会是八班的对手。”
    我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除了丧气，只剩下疲累的喘息声。
    我咬着唇，回头瞄了场上一眼……静芸仍维持着她队长的工作，努力鼓舞着其他人。
    “妳们必须休息，好好休息，看着其他人在场上的表现；我等妳们告诉我一个答案：妳们想不想赢球？”
    “想……”最先回答的是馨蕙的娃娃音，但那却被加油声无情地盖掉。十一比十九了。
    小薇老师摇摇头。“只有这点程度的话，那我们只能明年再来了！妳们坐着，好好看看其他人在场上的表现！”她坚持要我们坐在板凳上，并且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多说。
    我一屁股坐上折迭椅，身旁是子涵跟佳麒；佳麒咬着唇，一边擦着汗一边拍着自己的腿，子涵干脆直接把毛巾盖在头上……我想她应该在哭。
    小薇老师扠着腰，还利用死球机会跟场上的同学交谈；我擦着头发，从脚边捡起一瓶矿泉水。八班猛烈的攻势依旧，但是这次我们顺利接发球了，负责举球的静芸从后排跑到前排，把球做给加恩——我们夺回球权了。
    发球的人是雨雯，她没有像雅婷、佳麒那样强力的发球，但她的高手发球也很流畅，高高的弧度打向后排；八班的几名主力还在，但是她们给我的感觉也不像刚开赛那样敏捷利落。八班老师也有进行过换人、调度，可是那三个主力几乎很少被调到场下去休息……
    又得分了！八班自己接球失误。我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而雨雯继续发球。
    看着、看着，我坐不住，于是站起来，往前踏了一步——“加恩！拦网……太好了！”我喃喃自语着，因为这个拦网成功而心情振奋！
    等等！这太奇怪了……
    她们技术明明不如我们，为什么打得这么积极？难道是因为体力充沛的关系吗？不对！加恩明明一直都有上场，她还是一直跟馨蕙交换位置，其他人除了第二局稍微让我们调节体力而短暂上场过之外，几乎都没什么机会碰球——但现在她们打得简直比我们还要拚命，还要……还要更好！
    明柔一次扑救失败，我们失去发球权，十四比二十！“没关系！再来，好好防守，明柔！注意对方发球的位置！”小薇老师喊到几乎喉咙都快哑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断努力的激励场上的球员，当然静芸的斗志永远都是这么高昂……
    我们、我们刚刚究竟在干什么啊？
    明柔一个接发球成功，伴随着一记长攻；八班后排一个重大失误。我们又要回球权了，十五比二十！
    她们越打越起劲，像是想对八班宣告：我们还不想输，比赛还没结束！
    转眼间，比数来到十七比二十！明柔与加恩、静芸漂亮的小组配合，终于迫使八班喊出暂停！
    我注意到她们重新回到场边的表情……是带着雀跃、兴奋的，尤其是最矮的明柔，还不断的维持着刚刚低手接发球的姿势，像是想要记住那种感觉……
    我终于忍不住回头拍着其他人的腿。“暂停了！快点一起去听战术！”不等她们响应，我立刻跑到小薇老师旁边。
    “……懂吗？雨雯的举球要注意，手不要张开，很容易会被吹犯规；刚刚没有吹算是运气好，要小心。来，大家很好、比赛还没结束！我们要尝试逆转知道吗？逆转比数！”小薇老师握着白板笔，带领着我们高举右手。“来！道禾校训！”
    “团结一心！五班加油！”
    她们的呼喊像是一记巴掌把我们五个重重打醒！
    我们五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带着雀跃、激昂的心情上场。老师没有回头看我们，只是把刚刚的问题再问一次：“有答案了吗？告诉我，妳们想不想赢球？”
    “想！”我们五个人有志一同的回答，但还不够！
    “想不想赢球！”小薇老师愤怒地把白板笔甩到地上，指着排球场。“如果妳们真的想！那就不要给我看到妳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们输了吗？谁想放弃比赛？哪个人想放弃比赛的我立刻把那个人换下来！妳们听到没有！我不要看到妳们任何一个人放弃！”
    不要放弃……
    不到最后一分，永远不要放弃比赛！
    “老师……”我捡起白板笔，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掉下来。
    “她们打得很好，跟妳们第一局一样好；机会永远是给准备好的人。”老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从我手上接过白板笔。“谢谢。妳们好好的再想一想，想通了再上场。”
    *
    八班终于也换了替补战力；我们还是输掉第三局……二十一比二十五。
    小薇老师在第四局的前夕还是维持着场上的阵容；随着身体热开，我们跟八班一路紧咬，分数来到了十一比十三；这个时候我们场边五人没有一个坐得住！我们不断的为场上的她们加油，跟着观众席的同学们大声欢呼！终于，老师主动喊了暂停。
    大概除了加恩跟雨雯之外，其他人的体力几乎都到了极限；老师终于把静芸换下来，指派佳麒为比赛队长，带着我们四个人与加恩一起回到场上。
    休息过之后，不只呼吸顺畅了，脑袋也变得更清楚；现在正是我们表现的时候！
    雅婷的发球重新接管比赛，主要举球员从静芸变成加恩；加恩的举球不如静芸来的精准，但是出手速度更快，意味着更能够扯动对方的防线——
    我们打出一记再熟悉不过的时间差攻击；这次是我掩护佳麒，让极具弹跳力的她打出宛如二楼般的高压扣球！我们先逆转比数，接着再超前，一举连打五分！
    八班老师终于利用一个死球机会把先发主力再度推上前线。
    “她们几个还是很强，我们要小心一点打；知道吗？为了佩瑶、为了来帮我们加油的她们，我们不能输！”佳麒担任起静芸激励士气的工作；相较于静芸的刚硬作风，佳麒个性温和许多，更具包容力，但不意味着她的求胜心不如人！
    雅婷再度扣球得分！一记Ａ快！比数来到二十三比二十一，我们还握有些许领先优势；就在此刻，小薇老师主动喊出这一局的第二次暂停！
    “她们还有退路，我们没有，只能把战局延长到最后一局；要拿下这场比赛，就一定要打到第五局，我们要打进决胜局！大家要稳住！”
    小薇老师让静芸重新加入我们，换下也已经非常疲倦的加恩！看见静芸重新回到阵中，我们所有人都笑开了。
    这是我们的队长，我们的强心针！
    “还剩下两球。”静芸重拾队长职务，带着我们回到场上。“拿下这一局！”
    现在是静芸发球，我站在前排中间的位置；佳麒为了掩护我来到我的右手边。
    而听牌的这一分，任谁也想不到是一记几乎贴近对面底线的ＡＣＥ球！随着裁判老师举手，我们全都因为这一分而欢欣鼓舞！八班的加油席鸦雀无声，而我们的同学全都有志一同的大喊——
    “班长，好帅！班长，好帅！班长……”
    “还有一球，好好的打一个；这种好运不会连来两次，知道吗？专注！再一球！”静芸搂着我们的肩膀，当我打算回到站位时，她突然拉了我的手。
    “幼璇……”静芸用她一如既往的锐利眼神盯着我，“把我们带进第五局！”
    我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她坚定的点点头。我回过神，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了！”
    她要作战术给我，我了解这一点，但却不清楚她会指示我哪个战术。
    但是战况瞬息万变！
    八班不会让我们轻易把战局延长到第五局，一记高压扣球告诉我们没这么容易如愿！
    对方要发球，馨蕙来到了后排正中央的位置准备接发；翁秀娴那记从开始到比赛后段的强劲发球仍然不见减弱，但是现在场上的自由防守球员是馨蕙，她的接发功力堪称比佩瑶更好；只见她向前奔跑，低手托起这一球！
    静芸在前排举球，佳麒原地跳起——只是个掩护！
    是这一球！我逮住机会，从攻击线的位置绕进前排；不同以往的，这次我要用左手攻击！
    吃我这记Ｂ快！
    球快速弹向位于后排的张维珍身边；她们的防线交代出了问题，就算是她也只能望球兴叹！
    “打得好！”静芸顶着额际的汗珠，对我伸出右手；她的汗水在白色灯光下闪耀着。
    我喘息着，抹掉下巴的汗水，与她视线交会；我们用力的击掌庆贺！
    战局扳平了。
    我们还没有输！
    *
    第五局是决胜局，跟其他局数不一样的是只打十五分，而且某一队先取得八分之后就要交换场地。
    先取得八分的是她们。
    我们终于从吵死人的八班加油区回到自己这一边；即便她们的加油声让她们占得些许优势，但最终比赛还是要靠场上的球员来决定。
    只落后一分，我们从七比八这个比数重新开始！
    最后一局就像是一场激烈的拳击赛，妳一拳我一拳，几乎没有哪一边能够稳定的连续得分；这场耐久的马拉松赛吸引了后面等着比赛的所有一年级队伍的注目。
    每个人气喘吁吁，白底的运动服早就被染成透明，我们原先准备的两件干净的体育服都已经换光了；可是没有人愿意被换下场，我们……我们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比赛终于来到最后关头，十三比十三。八班发球！
    “大家沉住气，小心一点，一球一球打；对方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她们也累了，压力跟我们一样大！”静芸努力控制着气息，我们肩搭着肩，听着彼此的喘息声，手臂上都是汗水，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但此刻根本无心在意这种事！
    “加油！赢了这场就等于是拿到冠军，只差一点点！”
    此时馨蕙不在场上，前排中间的位置是加恩；静芸跟佳麒在后排，我在发球的一号位，前排的王牌攻击手剩下雅婷。
    可是经过这场大比赛，加恩的攻击潜质几乎完全被开发出来，她的身高跟静芸一样，但是出手点很诡异而且柔软；第四局她的两个吊球某种程度上是我们延长战线的最大功臣。
    对方发球！接球的人理当是堪称王牌的静芸，子涵站在主举位置的右上；她向上一推，把球举到接近攻击线的位置——加恩跟雅婷以几乎相反的两个方向跑向球，雅婷会打出滞空时间长的扣球，而加恩则是能够打出柔软的高吊球。
    最后战术是给加恩！她打出几乎吊向八班底线的高吊球，却被自由防守球员看穿，对方背向着网子低手把球往回托。紧接着是一记完美的Ｂ式快攻，她们瞄准的是子涵！子涵被这一球打中胸口，整个人跌坐在地！
    天啊……不！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拜托不要！
    “子涵！”我过去伸手抱住她，双手托着她的腋下；她回头对我笑着说“没事”，我们揽着彼此的腰走向队友；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就像家人一样……就像姊妹！
    但是场上的情况变得很不利！十三比十四了！再丢一分……我们就要输掉这场比赛……
    “不要放弃！比赛还没结束！”小薇老师在场边大喊。
    我们再度围成一圈。静芸这次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打到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奋力一搏吧！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打进Deuce，就是我们发球！”佳麒的表情也十足坚定。
    “还有机会……我们还没输！”其他人妳一言我一语的……就像是为了坚信这个信念。
    对！都已经打到这里了……没有人想输！
    回到原位时，子涵把我叫住。“小幼。”
    “怎么啦？”
    子涵对我伸出手来。“能跟妳一起打球……很开心！”
    我捏着鼻子，用力握住她的手。“一起赢球会更开心吧？”
    她楞了一下，露出脸颊上的酒窝。“嗯！对！”
    所以我们要赢球……我们要赢！
    八班再度发出球来，同样是静芸接发球；这球很完美！子涵举球，加恩跟雅婷同时跳起，时间差攻击！雅婷的右手扣球不像左手那样灵活，但是仍有一定的威力！
    只差一分就获胜，八班打起来仍然沉稳而具有耐心；她们顺利接球之后，张维珍举球，接着是翁秀娴的一记攻击线后的长攻——
    不行！会掉进场内！我回头去追，在球落地之前紧急扑出去；看我的！这是从佩瑶那里学来的鱼跃救球！
    能赶上吗？球很接近底线，但是快速向下坠。
    赶得上！我伸出右拳，努力把球往前场带——
    排球碰到我的手高高往上飞。
    我盯着那颗蓝黄色的排球，它轻飘飘的，就像慢动作回放，弹到了球场旁边的空地；我们这场比赛吸引很多人来看……旁边都是穿着体育服的人；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去接那颗球。
    “咚”！那颗球在场外落地了，落地了……
    我毫无防备的整个人摔在球场上，下巴狠狠撞了一下；但我一瞬间没感觉到痛，我只盯着那颗球、那颗球。
    八班那一侧突然爆出一阵非常非常刺耳的欢呼声。
    “八班！八班！八班……”
    “幼璇！”、“小幼！”其他人围住了我，静芸跟子涵把我从地板上搀扶起来；佳麒蹲下来的位置挡住那颗球。
    “妳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啊？”
    我回头看着子涵，她晃着我的肩膀；我先看看静芸、佳麒、然后是雅婷、加恩、馨蕙……没有人是笑着的。
    “打得好，幼璇……打得好！”静芸眼眶泛红，她揽着我的肩头，紧接着用力的把我抱住。“妳没有放弃，一直到最后妳都没有放弃……呜……”
    一滴眼泪，无声从我的眼角滑落。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这场比赛，我们输了。
    
    第28章 只要一个爱的抱抱（第一季完）
    
    听说八班老师在确定获胜的第一时间就跑向我们球员休息区抱住小薇老师，她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然后八班场上的球员也几乎每个人都流下眼泪。那是胜利的眼泪。
    两个小时又三十三分钟。我们这场比赛打得太久、太久了；最后球员之间的敬礼致意只能草草结束，后面下一组对战的班级早就已经坐到屁股发麻，但是我们两班获得了全场一致的掌声肯定。但我们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没有赢球……我们，没有赢球……
    当我们低着头准备离开球场时，八班的其中一个球员跑到我面前抓住我。
    “妳叫杨幼璇对吧？”我回过头，认出她是张维珍。“妳打的很棒，静芸跟妳的搭配带给我们很大的压力；谢谢妳带给我们一场好比赛！”她轻轻抱了我一下，然后快速跑回她们的队伍，她们高兴极了。
    我别开脸，把毛巾盖在头上。
    从体育馆离开，回到教室的这段路上，几乎没有人愿意说话；我们上场的球员是这样，坐在观众席加油的同学也是这样。
    我们背负着很凝重的气氛回到教室，在那里看到一整箱再加几瓶散装的运动饮料。那是老师买的吧？
    不知道是谁先哭的，那种奇怪的悲伤气氛很快感染了全班；就连只是负责到黑板上写着明天谁是值日生的亭甄都哭得唏哩哗啦。
    “大家不要哭，收起妳们的眼泪。”
    是小薇老师。
    “哎呀，饮料怎么没有人动？静芸、佳麒，妳们来发给大家……”她踏上讲台，我擦掉眼泪看着她；老师脸上带着笑容。
    “我刚刚去看佩瑶了；她没事，现在还躺在保健室。我跟她说了比赛结果。”她笑得有些失落，眼神飘向走廊。“没有拿到这场比赛，我知道大家很失望……我也觉得很可惜，妳们很努力、在场上展现了惊人的斗志跟求胜欲望。”她鼓起掌来，“妳们值得一个掌声，给自己鼓励一下，好吗？”
    掌声稀稀落落，而静芸跟佳麒开始传着运动饮料。
    “妳们让我感到很骄傲；我说真的，八班老师也说她们只是运气好了这么一点，妳们的斗志差点完成大逆转。这是我看过最好看、最精彩的一场排球赛！”小薇老师走下讲台。“静芸是个好队长，不断不断的鼓舞大家向前；佳麒就像妈妈一样，关怀、呵护着妳们；雅婷扣球扣到手都红了，明天大概会痛得很难受吧？回宿舍记得要热敷；馨蕙的接发球跟举球都很棒，完美弥补了身高的不足；最让我刮目相看的是佩瑶，她的积极救球跟拚战精神是我们能先赢一局的主因。
    “幼璇，妳不要自责，最后那一球妳打得很好，妳的攻击跟拦网吓出八班一身冷汗。”老师刚好走到我旁边，轻抓着我的头发；她摇晃着我的头，没意外晃出几滴眼泪。
    “子涵的接发球也很棒，加恩今天展现了王牌攻击手的潜质；雨雯、晓钧、明柔、怡萱也都很称职的替补了每个空缺，做好每一分工作；我真的……很感动。”老师哽咽了，她的鼻息传来明显的鼻音。
    “所以大家不要难过，好吗？妳们的表现足够赢这场比赛，搞不好是我自己调度出问题哩；老师就是妳们场上的教练，所以一切的胜败，都由老师一个人负责；妳们很棒，让我感到很骄傲，好吗？”
    “老师……”
    “反过来想，也不过就是一场比赛嘛！妳们才一年级，后面还有两年时间；妳们有机会夺回属于妳们的荣誉啊！”小薇老师轻轻拍着手，再度回到讲台上。“好了啦！赶快喝饮料，不许哭；剩下几分钟就放学了，我不想看到哪个人流着眼泪走出教室。”
    我默默打开饮料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渴，一口气喝掉了半瓶。
    因为老师这番安慰的话，身边慢慢开始有一些讲话的声音；老师只是站在台前微笑着，完全没有想阻止的意思。
    “接下来就要找时间练习军歌比赛了；后面的班际活动还很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早点结束赛程也不完全是坏事。”老师看着教室后方的时钟。“剩不到一分钟就下课了……跟佩瑶同寝的雨雯、馨蕙跟雅婷，妳们等一下去保健室看看，可以的话陪佩瑶一起去餐厅或是回寝室。”
    她的视线突然飘向我，“幼、璇，放学后直接到办公室找我。”然后，她先一步离开教室。
    *
    我收拾着书包，跟子涵一同走到校门口。我的体育服渐渐干了，贴在背上的感觉很讨厌；子涵跟我搭话，但是我只回了她几个单音节。终于，她把我头上的毛巾拉掉。
    “干嘛啦，会冷……”我抢回毛巾。
    “小幼妳不要这么不开心啦！”
    望着子涵泛泪的表情，我又偷偷擦了一下眼角。“我没事啦……好了，我要去办公室，明天再见吧。”
    “小幼……”我逃避似的跨步离开子涵，在下一阵冷风吹来之前躲进办公室。
    最远处小薇老师的桌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女人。那是八班老师，她一手搭在隔板上跟老师攀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调整书包背带的位置后走近。
    “……想不到妳们功课做这么仔细；真是服了妳们！”八班老师像是瞄到我，转头对着我笑。那抹笑容比起以往要灿烂许多。“幼璇来了！妳今天打得很好，看到妳我就会想到当年还是小高一的昱薇；妳把她教得很好嘛！”最后一段话是对着小薇老师说的。
    面对她的称赞，我只是点头道了一声谢；经过一整个下午激烈的比赛，我现在全身都在酸痛，明天应该会很惨。
    “是吧？幼璇很像当年的我吧？搞不好她也会像我一样长高，变成真正独当一面的王牌攻击手。”小薇老师笑得很得意，她站了起来，轻轻推了一下八班老师。“曼龄，妳不要一直在这里，对于今天的落败，我们班可都是耿耿于怀哦！我劝妳这学期经过我们班门口都要小心！”
    “真可怕！好啦……妳们还有事要聊吧？不打扰了。”八班老师看了我跟老师一眼，才甩着手离开。我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老师。”
    老师今天又戴回隐形眼镜了，她的瞇瞇眼扫向我，扯了扯唇，从抽屉里拿出一迭考卷。“星期四早自习安排考试，妳明天记得要写黑板通知大家。”
    我拿出手机在行事历上做纪录，把考卷收进书包里。我们之间一阵沉默。
    “那……老师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她睐了我一眼，推开椅子起身，抓了运动外套穿上。“妳会饿吗？”
    “咦？”我睁大眼睛，摇摇头。“不饿啊。”
    “那好，跟我来。”她甩着那串我再熟悉不过的车钥匙。“我带妳去一个地方。”
    她径自走向办公室门口，我楞了一下，这才心跳加快的跟了上去；途中经过八班老师所在的那排座位。
    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却意外与她视线交会；我很确定她回头是盯着我看……她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怕。
    我撇开头，快步跟上小薇老师。
    *
    再度坐上老师的车，心里是疑惑大于期待。
    车子先倒退，接着离开停车场，绕了半圈圆环驶出校门；在发觉她并非右转下山，反而是上山的时候，我的心里打了一个大问号。
    “老师……要带我去哪？”
    “带妳散散心。”她利落换档，面对这个大上坡，她油门踩得特别用力。
    散心？只跟我……我好想问为什么，但又怕问了会打破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刚刚输球的失落渐渐被冲淡，我想起了八班老师那诡异的凝视，但这在小薇老师主动说出要带我散心之后，彷佛也变得不值得在意！
    这算是一次私人约会吗？我轻喘，闻着老师车上混合了芳香剂与皮革味的特殊气味，放任自己舒服的埋进椅背，享受着这意外但是甜蜜的小旅行！
    车子大约开了六分多钟之后，老师把车子停在一个大约两台车左右的避车弯里；这里算是一个制高点，再往前走就慢慢随着山路蜿蜒下坡，然后会到静芸之前带我去的那家餐厅。
    “到喽！我的小小秘密景点……其实也不会很秘密啦！反正就在路边。”她瞇眼笑着，打开车门；我把背包放在车上，也跟着她下车。
    路边就是护栏，护栏是那种水泥实心的，所以坐在车上看不到底下的景色；我跟着老师走近，才发现往下眺望，远处的山跟市区方向都能尽收眼底！风有点大，今天云层有些厚，但是看得到阳光；阳光在云隙间微微亮着，很漂亮！
    老师张开双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好舒服！我很喜欢这里……在我进道禾的前两年，偶尔教学遇到挫折，或是在学校之间的人事相处并不愉快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这里来看一看；幼璇妳看那边，再过没多久又是一个小区。”
    我往她所指的左手边一看，之前静芸带我去过的那间餐厅就在那里！只看得到一小角，但苹果绿的屋顶很显眼。
    “心情好一点了没有？嗯？”老师侧着头，把手撑在大约腰附近高度的护栏笑看着我。
    “老师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才……”带我出来散心的吗？
    “对！幼璇很在意吧？最后一球。”
    我咬着唇，顿时又感到眼眶一热；眼泪很快的滴了下来，我在朦胧间看见老师担忧又关心的眼神。
    “是我没接好。”
    “不是妳没接好，那球越过所有人的站位，是任何人来都接不好。”她一手搭上我的头，而我拉着毛巾擦掉脸颊上的泪。
    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妳真的让我很骄傲，幼璇；一个多月前完全不会打排球的人，在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之后可以摇身一变成了厉害的攻击手，妳很努力，我也看见了妳不亚于静芸的好胜心，妳真的很棒；别哭，好吗？”
    我轻轻点头，忍住鼻息间的啜泣，却止不住泪水继续掉……呜！这样好丑……老师……咦？
    “不要难过，幼璇，妳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老师她……抱我？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整个人已经埋进老师胸前……天啊，这触感……我满脸通红，可是，光想到老师是想尽方法在安慰我，我又觉得……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我知道，老师……”我仰头，双手忍不住轻颤，最后环住老师的腰际。
    如果这是输球之后的甜蜜礼物……那么，我宁愿用失败的眼泪，来换取老师这个安慰的拥抱。
    “笑一个给我看？快点。”
    我闻着她身上干爽好闻的味道，鼓起勇气仰头；在她脸上，我看见那只属于我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我喜欢老师。
    我会一直、一直的喜欢着她。
    
    第29章 番外１我不是小白兔！
    
    “八班！八班！八班……”我们的加油声突然增强，就像是警钟般的提醒着我。
    赢……了吗？我亲眼看见对方碰到那个球，球弹向右手边，在界外落地！
    赢了！我们的致胜分！我回过头，而我们的王牌，也是致胜功臣的秀娴已经被其他人包围了！太棒了！最后赢的是我们！真是艰苦的一战！
    秀娴与思婷轻轻抱了抱，婉玉、梓倩围在身边；她盯着我看，然后其他人也跟着把我纳入她们的欢呼声中——
    “维珍！打得好！”、“完全把黄静芸比下去！”、“妳真的太可靠了，不愧是我们的王牌举球员！”……我接受着其他人的赞扬，在这个嘈杂声足以把屋顶掀开的体育馆内；我捏去鼻尖的汗，而秀娴站在我面前，就像以往练球时的方式，敞臂给了我一记扎实的拥抱。
    “表现太棒了，小珍；那个矮个子想挑战妳根本是以卵击石。”秀娴贴近我的右耳，吐出来的热气正好喷在我的脖子；我因为感到有些痒而想要闪躲，但她不着痕迹的轻捏了一下我的腰臀，在离开我的肩膀时带着得逞似的得意笑容。
    思婷最先发现到我们之间的暧昧，我从她脸上看见了揶揄般地笑；真是的！这边这么多人……妳不会害羞我都要脸红了！但我不想再与秀娴产生更多眼神交会，那只会让她更得意。
    那个矮个子，就是扑出去接最后一球的人嘛。我们与比赛结束后冲到场内来的板凳同学们拥抱、击掌，却唯独缺少了曼龄老师。
    怎么了？曼龄老师……在人群之中，我看见她特地跑到对面的五班老师面前跟她拥抱；曼龄的白色外套很显眼，她揽着五班老师的肩膀，那动作就像在呵护一个心碎的情人。
    对于曼龄跟五班老师的谣言我也略有耳闻；但是裁判老师已经开始在催促我们彼此列队敬礼，毕竟我们这场比赛已经打得太久了。
    当我们列队互相敬礼时，五班的球员几乎每个人都在哭，尤其是刚刚大家口中的那个矮个子……那个在第一局的时候跌破大家眼镜，跳起来拦网的矮个子更是把毛巾直接盖在头上。
    她一定很失望吧？我们也有情搜人员……我记得她是叫做、叫做杨……
    “维珍！先退场了啦，后面的班级要热身了！”思婷看我不动，双手搭上来捏我的肩膀。我“哦”的一声，跟上秀娴，但是我的眼睛仍不自觉往矮个子离去的方向望去，就在走出场外时，我猛然回头。
    “对不起！思婷，我去跟五班的讲一下话！”
    “有什么好讲的啊……找黄静芸吗？”
    静芸是跟我们同国中毕业的校友，算来也是同学兼球友了；她的好胜心跟高傲我是领教过的，只差没有秀娴的毒舌跟不留情面而已。我不是要找静芸，而是……
    我在一群超过一百六十公分以上的女生中准确找到那个矮个子——我想起她的名字了！她叫杨幼璇！
    我拍上她的肩膀，而她像是被我吓到似的抬起头；她身旁一个长相很秀气的女生立刻回以戒备的眼神。
    “妳叫杨幼璇对吧？”
    她的鼻子附近滑过一丝水珠，我确定那不是汗水，唉！比赛就是有赢有输，看到人家哭了，我的胸口也不禁感到有点酸酸的。
    “妳打的很棒，静芸跟妳的搭配带给我们很大的压力；谢谢妳带给我们一场好比赛！”我忍不住张开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她的个头好小，比起我至少差了快十公分，但是在赛场上的斗志跟实力完全不亚于我们。
    我由衷地对她表示敬意。
    她面无表情，我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赶紧回头跑向我们的队伍；我们的同学在上面欢呼！而其他队友也像是为了迎接我似的在场边等我，还有曼龄！
    “去找谁啊？”秀娴瞥了退场的五班一眼，她咬着没扣领扣的体育服，露出穿在里头的排汗背心跟结实的小腹。
    “我觉得她们打得很棒，所以过去鼓励她们一下。”
    秀娴嘴角牵了牵，那是不屑的表情；我敛起笑容，瞪了她一眼，她塞给我一瓶矿泉水，而我趁机对她表示不满。“我不喜欢看到妳这种表情，她们打得很好，妳得承认这一点！”
    “但我们赢了！我们更好。”
    “我们更好是事实，尊重对手则是我们身为胜利者该有的品德。”她的个性还是一点也没变。“妳再这样，我就不想跟妳讲话了。”
    秀娴咬着唇，我不再看她，只是一边喝着水跟上其他同学。
    过没多久，她追了上来。“我讲人家也不行哦？”瞧瞧她哀怨的眼神！
    “我不喜欢妳这样。”
    她撇着嘴，只有在这个时候，高傲的翁秀娴、我们的排球队长才会愿意稍微收敛自己的气焰。“好啦，不讲了；妳不要生气。”
    我撇开头喝水，背着她偷偷扬起唇角。
    ***
    这是很重要的胜利。
    五班注意我们，我们当然也只把五班当作唯一的强敌来看；五班老师跟曼龄同时是当年道禾不败神话的一员，在这个禁止外聘教练的战场，她们就是最好的教练。
    我们的掩藏实力与移地训练收到很大的效果，但是尽管如此，五班的实力竟跟我们如此接近！说实话，我有被她们吓到，别忘了我们可有三个极具实力的球员在阵，她们班我看来看去也就静芸一个人有底子，而且她还不是攻击手。
    五班那长得最高的不仅发球跟攻击都拥有不亚于秀娴的实力，两任自由球员的接发球跟防守能力也不在话下……然而，带给我最深刻印象的，还是那个杨幼璇。
    ‘不要瞧不起人！’她那句话明显是对着我喊的；就隔着一层网子，我与她就像是脸贴着脸，清楚感受到她那份不想输的斗志跟热情；这么矮的女生，居然可以打出这么强的扣球。第一局的最后一分更是从我双手间穿越的。
    真的很不简单！
    我终于能体会曼龄为何如此重视五班的理由了。
    回到宿舍，我们一群人的话题还是围绕在今天那场激战；其中有几个过来跟我搭话，特别问到我到底是跑去找五班的谁打招呼。
    “没有啦，就只是单纯鼓励她们一下；我们是对手，但仅限于球场上。”我含糊带过，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年头的女生对于敌我的分野比棋盘上面的楚河汉界还要清楚。
    我们班主要住在七楼。一回到寝室我就听见淋浴间传出冲澡声；我观察了一下，是梓倩进去洗——不洗个至少四十分钟是不会罢休的。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去公共浴室洗澡，就算有排汗背心，全身黏黏的还是很难受。
    托我们打了一场五盘大战的福，跟我们住同一层楼的十班都还在体育馆，我想这个时间浴室应该会很空。我拉掉原本拿来绑马尾的发带，把体育服丢进洗衣篮，抓着小脸盆就出发。
    我才跨出房门——“哟！这么巧，小珍妳也要去洗澡？”咬着磁卡，回头迎上声音来源；秀娴就像是一只守株待兔的狐狸，捧着脸盆跟干净衣服在外面等我。
    她从我们一进宿舍开始就不停注意我的动向，才不是什么巧不巧的哩！我睨了她一眼，把装在透明封套里的磁卡吐进我的脸盆。
    我可不承认自己是她眼中的小白兔。
    
    第30章 番外２暧昧的同学关系
    
    “我听说十班赢一班了，所以她们会是下一场的对手。”
    我与秀娴选择隔壁的两间隔间洗澡，藉此方便聊天；总是这样，她就像牛皮糖一样对我采取紧迫盯人。
    不过我也习惯了，唉……撇开嘴巴坏这一点，她其实人还不错；只要她把妳当作是同一国的，就会对妳掏心掏肺。
    她在班上人缘还算不错，我更是如此；我们两个人同一个国中毕业，因为打排球而认识。她跟思婷同班，不过上了高中之后反而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就是同班同学的思婷更为热络。
    至于原因，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我总觉得打完五班之后其他的对手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呵！这是我认识的张维珍吗？明明刚刚才跟我讲什么尊重对手……小珍，我要沐浴乳！”从隔板底下伸出一只手。
    “妳又故意不带！”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我拍了一下她的手掌。
    “我喜欢身上跟妳洗同一个味道嘛。”
    翁秀娴就是一个这么会找机会撒娇的女生。
    而且只对我。
    “每次都这样讲，我的沐浴乳会很快被妳用掉啦。”
    “那到时候我把我的给妳！”
    恶心死了！我挂起莲蓬头，确定整间浴室只有我们两个，然后冷不防伸手掀开她的浴帘。“谁说要洗妳的沐浴乳啊！”
    “呀！我只是跟妳要沐浴乳妳干嘛偷看！”
    “谁要偷看妳！”没办法，我只好交出我的山茶花沐浴乳。“拿去啦！”
    “哈哈！”隔壁传来得逞般的笑声。
    我把沐浴乳抹满全身，特别洗了洗脖子跟耳朵，“谢谢！嗯～好香哦小珍！”
    明明是在讲沐浴乳的味道，给她这样讲却好像是在讲我身上的香味——我下意识忽略耳朵泛起的奇怪热意，径自打开热水冲澡。
    “小珍，妳敬礼完后是去找那个矮冬瓜吗？”
    正在搓洗胸部的我登时停下动作。“妳怎么知道？”
    “妳不是去找黄静芸，那我就在想，哪一个人会让妳最印象深刻啊；那个矮冬瓜几次突破妳的防守……哼！不过最后一球漏接了我的长攻。真可惜，成也矮冬瓜、败也矮冬瓜。”
    矮冬瓜、矮冬瓜的叫让人不禁替杨幼璇抱不平耶，长得高就可以这样笑别人吗？“拜托妳不要这样叫人家；妳这是帮我报仇的意思吗？”就只有她才会对这点胜负斤斤计较。
    “我们是打败五班这支队伍。”她像是舒服般的叹息着，“但是能帮妳讨回一点颜面也很不错；小珍妳觉得呢？”
    “妳要这样想也很好，我只是想提醒妳她叫杨幼璇。”
    “好，杨幼璇；不得不说，黄静芸把她教的挺好的……”她关掉莲蓬头，“呼”的一声。“而且妳说的对，大概也只有五班能让我们打成这样，其他班级不知道还能不能一局中从我们手上拿十五分。”
    不得不说她说的是事实。“妳洗好了吗？”
    “好了。妳呢？”
    “我要洗头。”秀娴的头发是短发，我的头发快留到肩膀以下十公分了；洗会多花一点时间。
    “那我可以过去跟妳洗吗？”隔壁说话的嗓音很期待。
    “不可以！”我严正拒绝，同时让洗发精在手中搓出泡沫，抹在头发上开始搓洗。
    “妳都能掀我的浴帘了，不管！”
    我因为洗头发而闭上眼睛，她就趁这个时候过来；这标准的趁人之危啊！她这么一讲害我很紧张，随便搓了搓头发就去抓莲蓬头，结果莲蓬头自己开了，还转到适当的水温……她还是过来了。
    在弥漫的水蒸气中，我隐约闻到茶树精油般的味道，那是她的洗发精；说也奇怪，她就只说想要跟我洗同一种味道的沐浴乳，头发的气味倒是很坚持。“给妳……哎哟，好冷哦！”
    她故意这么说，我冲掉脸上的泡沫，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拿着热水往她身上冲。她毫不扭捏的露出胸部，很享受我的服务似的露出笑容。
    秀娴的皮肤算是健康的麦色，五官不算特别细致，眉毛很粗很浓，反而给人一种英气的感觉，我其实觉得她的嘴巴很好看，嘴唇薄薄的，就算不说话也像是随时随地都在笑的错觉。
    谁知道她嘴巴其实苛薄得要死，个性又很高傲！可惜，明明是长得很可爱的女生。
    至于我，我就有点太瘦了，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痣，我不觉得自己漂亮，顶多有人称赞过我的头发很细密很黑，我自认长相并无特出之处，但是……
    这个可爱又高挑的女生偏偏喜欢我。
    不是开玩笑。
    她正在热烈追求我——从她看着我的眼神，已足够说明一切了。
    ***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到她。
    而好笑的是，就算我们是国中校友，在上高中被分到同班之前几乎互不认识；我们都认识静芸，因为她在国中的时候球技跟成绩都很出众，但是思婷跟秀娴几乎可以说不认识我。
    我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她变得熟稔，我只记得她对我搭的第一句话是——“嗨！看不出来妳这么有爱心，我特别欣赏个性温柔又有爱心的女生。”
    哪有人冲着陌生人的第一句话就晒自己的喜好啊？至少我没听说过。况且我不觉得自己哪里特别有爱心。
    认识之初，还以为她是静芸的好姊妹还是什么的……两个人的个性好像；结果当我一提起静芸时她突然脸色一变，然后露出轻蔑的表情。“黄静芸是我永远的好对手；我成绩比不过她，但是我会在球场上加倍讨回。”
    我一听就知道她讨厌静芸，所以识相的不再提起。
    她真正对我展开追求，恐怕是在体育课打过排球之后的事。
    那次我们同学之间随意分组竞赛，我们刚好在同队；我的举球跟防守很得她的喜爱；她刚好是主攻，身材又高大；好像就是在那堂课后，我们开始越走越近。
    我在班上不缺其他的好朋友；面对秀娴的刻意接近，我一开始也没多想，只当是我们两个人特别有缘。
    我们几乎每节下课都腻在一起。我发现她虽然很爱运动，也挺迷某款在线游戏的，（我完全不碰电子游戏）但除此之外，我们的话题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能讲，尤其是在教室布置比赛时，我亲眼见识到她的手巧。
    她的纸雕手艺好棒！她为了做一棵立体的樱花树，熬了整整一个六日；如今那个成了我们教室公布栏最佳景观，就因为那个精美的樱花树，我们得到第二名，并且受到校刊特别专访。
    我承认这让我有点小小崇拜她，但是坦白说我不是很喜欢她的个性；她真的很自傲，而且就如我刚刚提到的——讲话很刻薄，这是我不喜欢的特质。
    我常常藉此劝她。其他人也跟她讲，但是她都不听；渐渐的，我发现她好像特别听从我的意见；我们不仅上课在一起、练球在一起，就连进宿舍她也常来找我，我们偶有肢体接触，在班际排球赛之后，互相击掌、拥抱，激励士气变成家常便饭。
    但是当她开始时不时会搂我的腰，轻捏我的手臂或是臀部时，我就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
    我开始刻意闪躲她的接触，这项行动很快逼出她的真心话；就在期中考试前的一个礼拜，我们练习结束，也像今天这样一起来外面的浴室洗澡时，她突然牵我的手，就在公共浴室的门口前，她拉着我闪进楼梯间对我告白。
    “小珍，我喜欢妳。”
    我一听到时，心脏彷佛差点停止跳动。
    “我是不是这样碰妳让妳觉得不舒服？对不起，但请妳不要躲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妳。”
    进道禾就读之前，我就曾听说过读女校很容易发生类似的经验；我当时只是把这视为参考，真的没想过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把脸盆充当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利器抱在胸前。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告白，我靠着冰冷的墙面，一时之间竟有种无路可退的错觉。
    为什么？这是我勉强能回忆起的第一个感觉。
    我有接近一百七，她比我再更高一点，当我尝试着与她视线接触时，她的眼神比我以往所见的都还要更专注认真；我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沐浴乳，从而体验到言情小说里那种“炙热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样的气氛压迫下，我感到呼吸困难。“秀娴……抱歉，我、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妳……我不是……”我想交男朋友啊！而不是交一个跟我性别相同的女友，我到现在都还有喜欢的男生呢！
    “妳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要妳立刻答应跟我交往，只是……我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吗？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很难过。”
    天啊，光是这样讲她就眼眶泛泪耶……谁说翁秀娴高傲又好面子不愿意示弱？在我面前她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勉强抽回自己的手。“让我想一想。”
    当时的我真的只想赶快逃离那个情境；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天外飞来的恋爱烦恼。我活了十六年，撇开还不存在性别认知的婴幼儿时期，我是生平头一次被人告白，但，却不是我心仪的男生，而是一个帅气高傲却又超级爱撒娇的女生。
    进入浴室洗澡的时候我一度还以为这是梦境，一切是幻觉吓不倒我……直到我的脸颊几乎都快被自己捏肿了，我才很不情愿地承认，刚刚听到的告白再真实不过——那个人就在我隔壁间洗澡。
    在那之后我又躲了她快一个礼拜，直到最后，我给的答案是：我们可以像要好的朋友一起相处，排球照打，要击掌拥抱什么的随意，至于进一步肢体接触甚至谈感情就暂时搁置。
    她点头如捣蒜的答应这个提议，但是对于我的追求攻势则从原本只是悄悄暗示，变得渐渐搬上台面。已经有不少同学知道她在追我，甚至跟我比较熟的还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撇开高傲跟得理不饶人这两点，其实我还满喜欢秀娴，但这种喜欢跟情人之间的感觉似乎又不太一样……尽管有时候我还挺享受她的撒娇。
    我们就这样一路暧昧走来，直到现在仍然持续中。
    
    第31章 番外３傲娇属性点到满
    
    就如同我们班所有人的预料，在辛苦击败五班之后，接下来的四强赛跟冠军战我们都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松过关，尤其最为缺乏比赛张力的居然是冠军赛！打到第二局大幅领先之后，曼龄老师就把我们几个主力轮番换下场调整体力，最后无意外以直落三顺利过关。
    这就是“冠军赛”。
    当我们确定拿下冠军时，尽管我们脸上都带着笑，但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或是激动的情绪；这种感觉像是彷佛去打一个早就知道结果的比赛，因为实力差距悬殊，而且并无跌破眼镜的结果，所以高兴归高兴，但这不是因为赢得比赛而高兴，而比较接近“终于完成一件任务”的感觉。
    如果是与五班在冠军赛遭遇，并且激战五局之后获得的冠军奖杯，那大概感受就会截然不同吧？
    就连在看台上加油的同学也明显地不比当初击败五班那样热烈就知道，多年后我们回忆起这个冠军，大概也只会回想起与五班的那场五局大战。
    星期五，也就是夺得冠军隔日的周会，一、二年级的夺冠班级会在台上接受表扬、并领取冠军奖杯、奖金以及宣布最佳球员。
    “小珍，如果我预测ＭＶＰ就是我会不会太过分？”秀娴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她认定自己就是这次比赛的最佳球员——如果是她获得自然实至名归，她是我们的队长、主要攻击手，如果真获得最佳球员的殊荣，相信不会让人感到太意外或是出现任何杂音。
    只是我觉得思婷也很有资格；虽然思婷在攻击面表现比不上她，但在防守、辅举以及激励士气上也有极大的贡献；至于我自己……唉！还是不要想这么多的好！
    台上站着二年级优胜班级的老师以及曼龄；二年级优胜班级的导师穿着大外套，宽大的裤子就像是一个上街买菜的老太太，与之相比，曼龄老师的一身格子西装外加粉色荷叶边衬衫就显得端庄帅气，当她从校长手上接过奖杯并高举时，我们全班一同发出鼓噪般的欢呼！
    我站在我们班队伍的后侧，从我所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瞄到五班老师的表情。她面带微笑，对于在台上代替我们接受全校欢呼的曼龄，只是淡淡一瞥，随即回头对她身旁的学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我突然很想知道五班老师内心做何感想；对了！我记得她们并没有来看我们打后面两场比赛，是因为结果让她们感到伤心吗？
    “……二年六班，徐佳嬿！一年八班，张维珍！请两位同学出列！”
    咦？为什么麦克风会念到我的名字？
    接着排在我前后的同学立刻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或是抱我的肩膀，“维珍！最佳球员是妳耶！”
    蛤？我睁大眼睛，下意识回头望了秀娴一眼；她一脸不甘心的看着我，但是很快的又挤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绕过思婷来搂我。“妳打败我了！我们的ＭＶＰ，快去领奖吧！”
    我是最佳球员？
    “快去、快去！”我就这样被一堆同学往前推向司令台，直到踏上跑道，站在全校师生面前，我才发现——慢了好几拍——我就是一年级的最佳球员！
    当我站在曼龄身边，从校长手上接过奖座时，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我还是感到不敢相信！
    曼龄轻轻顶了顶我的手，我一脸愕然的面对她的笑容。她对我眨眨眼，以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说：“恭喜妳，我们的王牌举球员。我心目中的ＭＶＰ！”
    一瞬间，我完全了解了曼龄的意思；最佳球员是她选择的，而她选的就是我。
    跟她当年所主打的位置一样，而不是秀娴这位王牌攻击手兼队长。
    不知道要是被秀娴知道我之所以雀屏中选的背后原因，她会不会气得放弃追求我？
    就在我仍未撇开心中疑惑时，司令台前方的闪光灯已然亮起；我傻楞楞的模样被纪录下来——悲惨的是，那会贴在办公室穿堂的布告栏直到这个学期结束！
    ***
    星期五没有数学课，意味着我们不会在课堂上与曼龄见面，但她还是利用扫地时间让秀娴回来传话，说：“星期六晚上老师要举行庆功宴！尽量全班都参加，但是地点老师要我们选，有两个，看是要吃火锅还是烧肉；用LINE直接跟老师投票，时间是订晚上六点。要快哦！因为要订位！”
    有同学问到费用，结果被其他人回说“妳忘了有奖金这种东西吗”，听说冠军奖金是一万！就算不够，老师也会自掏腰包。
    至于最佳球员的奖金是两千块钱，这完全是托曼龄的福；思婷跟秀娴知道之后还吵着要我“请客”！
    就这样，这个礼拜最后一天结束了；星期五要回家放假，多陌生啊？放假回家！为了打班际排球赛，我们已经连续两个礼拜都留校练习，这个礼拜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念我们家的Haru。
    我收拾着书包，把奖座拿在手上，椅子靠进桌子时，一双擦得亮晶晶的皮鞋进入我的视野。“走吧！回去收拾东西。”
    秀娴侧背着背包，对我伸出手；我轻轻拍了她一下，在碰到她手掌的瞬间赶紧缩回，让她抓到空气，然后对她吐了个舌头冲出教室后门。
    “张小珍妳不要跑！”背后传来她恶狠狠的威胁，我的马尾因为快跑而跳动；知道自己跑不赢她，我在十班前停下脚步，而她一个箭步抢在我身边，左手直接来搂我的腰。
    我习惯斜背书包，而且会把书包放在左侧，但她的手就像蛇一样，总能绕过背带攀上我的腰，老实说，在学校里面做这种动作会直接被看成是“一对”。“喂！收敛一点！”
    “是谁对我欲擒故纵啊？”她修长的手指故意轻刮我的腰侧，带来一阵□□；我伸手去拍，她又滑溜的闪掉了！可恶！就这么喜欢逗我害羞吗？
    “借我看看奖座。”她伸手，我把东西交给她。
    “真漂亮，道禾的奖杯都不是随便在外面买一买，是真的请人特别设计过的。”秀娴翻转着那座最佳球员奖座发出赞叹。我接到时也很意外，奖座整个都是金属制的，通体银色，最底下的台座是四方形，其中一面刻有得奖者的名字跟班级，还有奖项名称，奖座本身则是四根弯曲螺旋的金属条蜿蜒向上，最上方那颗圆球刻上排球纹路。
    虽然奖座本身不大，只有二十公分高，但是真的很漂亮；我整个扫地时间几乎都是应同学要求让我拿着这个跟她们合照，或是借她们欣赏、把玩。
    “唉！我原本很不甘心的，但是拿到的人是妳，所以我也很开心。”她嘴巴上这么说，把奖座还给我的时候还是显得依依不舍。
    “妳真的很开心吗？”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谎言，她打薄的短发迎风飘逸着，带着清爽的茶树香味；她的肩膀轻轻颤抖，回给我一记讶异的眼神。“妳还是比较希望自己拿吧？妳不要伪装，我觉得妳坦率一点比较可爱。”
    我们走下楼梯，在说出那句“比较可爱”时，就像是我借着言语骚扰她；这句话溜出口时连我自己都吓到。望着她麦色的脸庞，我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她的嘴巴弯成难以理解的弧度，很像是苦涩的笑，却又带点奇异的甜。“是啊！我很想要这个奖，尤其这个奖座这么漂亮，还有两千块钱的个人奖金！”她顿了顿，脚步稍微超前我些，在剩下三阶阶梯时利落的往转折处的平台跳。
    红黑方格裙因此举而跃动，她健朗的肩膀挺直着，回过头时已经恢复成以往我所惯于见到的自信笑容。“但是给妳拿到我也真的很开心，有谁会嫉妒自己的女朋友啊？”
    “谁是妳女朋友……”我应该要大声一点反驳，但是在与她视线相对之际，我的音量突然减弱了，校园里刮起的冷风不再具备降温作用，我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热；还好我的肤色也不算太白，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看穿！我低着头，经过她身边时尽可能凶恶的瞪她一眼。“走了啦！看什么看啊？”
    “小珍！”秀娴轻快地跟上我，我率先踏上下半段的阶梯，往出口处走就是那片青枫林，接着就会抵达宿舍。她跨开步伐，很快的与我比肩，靠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知道吗？妳扭捏的模样比较可爱。”
    她洁白又整齐的齿列在我面前展现，接着淘气地眨了眨眼；我不经意地鼓起颊，在她接话之前率先踏上石板走廊！
    她到底看到谁扭捏了？我可不承认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第32章 番外４烧肉？火锅？根本不是选择题！
    
    回到宿舍把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拉到楼下，我才想到我就这么要回家了，星期天晚上才会再回来；有件事一定得做！
    “秀娴，妳自己先去校门口等车吧，我、我要去一个地方。”我们两个人依前一后把行李箱从阶梯旁的坡道拉下来时，我对她这么说：“大概十分钟，如果妳爸妈先到了，麻烦他们等我一下，我会很快的！”
    “嗯？怎么啦？忘记拿东西？”
    “嗯……对。”我想含糊带过，但她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右臂立刻朝我勾过来，挽住我拉行李箱的手！“妳干嘛！”
    “要喂猫就去啊！干嘛特地把我支开？我们都这么熟了。”她不理会我的挣扎，勾住我的手，用手夹在腰侧。“在体育器材室附近的围墙边对吧？妳这个礼拜要回家，所以要赶在放学前去放罐头。”
    为什么妳会知道？我瞪大双眼，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我与来带我们班的直属学姊的小秘密……
    她瞇起眼睛，扬起薄薄的嘴唇，挽着我穿过宿舍前排的树林，绕过学校后门；这是前往体育器材室最短的路线，也是我平常偷溜去喂猫习惯走的路……一般来说都会选择直接走操场，再转往音乐教室方向才对，这条路相对比较少学生知道……
    “妳跟踪我！”
    “哈哈！答对了，妳现在才知道啊？”她脸上的表情很得意，松开我的左手来拨我的马尾。“妳忘了？我说过我最喜欢温柔又有爱心的女生。”
    原来……她说的有爱心指得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那一阵子爱心募款才让妳这么说。”
    “也有啊！妳捐了五百块不是吗？而且每天也会固定把买早餐的□□丢进□□箱，妳很有爱心啊。”她就像是夸耀着自己的优点般仰起头；从后门的栅栏之间望出去，会看到带有小花园的私人住宅。行李箱的滚轮在水泥地上喀拉喀拉，我们正走向与正门截然不同的方向。如果给别人看到，像不像是要逃往不知名去处的情侣？
    被人家称赞很温柔又有爱心，而且都是同一个人；一开始听觉得还好，但是当自己的秘密曝露在他人眼前，而且那个人又把自己的行为举止记得一清二楚时，顿时有种不知所以的羞耻感。“乱讲，这样就叫有爱心？我只是很喜欢动物而已。”我低着头，专注看着她拖拉的那个棕色与米白格子相间的小行李箱；那箱子有着与主人迥异的稳重色调。
    “我觉得这样就很有爱心啊，像我就觉得猫啊狗的很麻烦，我们家只有养鱼，而且清鱼缸这种事情我从小到大从没做过。”
    我们慢慢走到体育器材室；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尤其是在椰子树与白杨树环绕下的器材室更是暗沉几分，但是那里已经有猫咪在等了，其中几只看到我好像认得我似的，最大的那只虎斑猫发出低哑的“喵”叫声。我丢下行李箱，从书包里面摸出罐头，我今天准备了五个，打算先开三个，后面两个留在这里，留校的警卫大哥会帮我开了喂牠们。
    “真可爱。”
    我丢下鸡肉口味的罐头，听到背后传来叹息般的嗓音，回过头对上她的麦色脸庞。“对吧？猫咪超可爱的，唉……”我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其中一只猫的头。“我们家Haru是黄金，虽然很可爱，但是我爸妈养的狗。我想养猫，但是我妹跟我弟遗传到我妈，不约而同对猫毛过敏；我妈更是讨厌猫。”所以我想领养野猫的愿望始终无法实现。
    “可是妳还是想牠不是吗？妳赶快回家就能够看到春天了；况且……我又不是在说猫可爱！”她微微晃动身子，以左脚当作支点扭动腰部，像是在伸展；我的脸忽地一热，知道她是在说我。不想让她太得意，所以我聪明的不回话。
    几只猫吃饱了，前脚撑地，压低肩膀伸着懒腰，又有几只猫从矮墙上跳过来准备来用餐，我拍拍格子裙站起来，稍微拉了拉过膝毛袜，回头迎向秀娴。她知道意思，没多说，仅是自动拉起我的行李箱。我把奖座收进书包，伸手想取回行李。“谢谢，给我吧。”
    她把行李箱推向我，但是左手还牢牢地抓在握把上。我咬着唇，斜睨了她一眼，顺从了她精心设计的小把戏；我覆上她的手背，她才愿意乖乖把行李箱还给我。
    “明天要吃哪里投票了没啊？”她拨着耳朵旁的头发，我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戴上一只耳环；耳环是银色的，带着类似皇冠般的坠子。学校在上课时是禁止学生戴耳环的，只允许用耳棒，但是我们这群爱漂亮的女生总是利用下课时在宿舍里戴，当然星期五放学或是星期天回到宿舍更是争奇斗艳的好机会。
    秀娴这么一个爽朗率性的女生居然也会戴这种秀气的东西？我心里搁着疑问，回答时因而慢了半拍。“啊！还没啊。”
    “要记得哦！还有，妳会去吧？”她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好像我如果说不去是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会去啦，曼龄告诫我们这几个主力都一定要到啊。”
    “妳还记得啊！妳一定要来知道吗？”
    “好啦！真是的……”我们慢慢走回宿舍门口，刚好出来一群学生，好像是五班的？但是没看到眼熟的人。
    秀娴似乎也发现到了，她轻蔑的一笑，挥挥手指要我走快一点；我们绕过青枫林，选择比较容易拖拉行李的车道；接近停车棚时可以闻到机车发动的油烟味，那是三年级学姐的专利——骑车上下学。道禾校规规定，只要满十八岁有驾照，就可以向校方登记骑车上学。
    “认识妳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妳喜欢什么颜色。”
    “问这个要干嘛？”
    秀娴笑得有些神秘，像是思考了一下，“不然这样问好了，绿色、蓝色、黄色跟粉红色，妳喜欢哪两种颜色搭配？”
    我皱眉，反问相同的问题。“妳问这个干嘛？”
    “我想做幸运手环送妳。”她抿起嘴来，那双灿亮的眼睛在仿古煤油灯的晕黄灯光照耀下竟显得……神秘又迷人？“好啦！快告诉我呀？”
    “干嘛突然说要做东西送我？”
    我们绕过教学大楼前面的花园，一阵清香袭来，是夜来香吗？我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觉得鼻腔有点痒所以打了一个小喷嚏。“会冷吗？”
    我有穿毛背心，但显然还不太够。我挥挥手，轻捏着鼻子，只听她又说：“送自己手做的东西给喜欢的人很奇怪吗？小珍妳怎么老是喜欢问我‘为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抱怨，但表情却是带着笑的。
    “那……蓝色跟粉红色。”
    “蓝色跟粉红色吗？我知道了！妳明天来，我就拿给妳！”她一定会熬夜把它完成的。
    我跟她一起窝在穿堂前等车，原本只有我们在聊天，接着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秦婉玉跟谢淑筠加入我们的对话——主要是找我，使得我的注意力硬生生被她们两人瓜分。我注意到秀娴的表情默默变得有些难看，于是频频以眼神示意；我试着把话题往她身上拉，但她竟然径自拿出手机玩了起来，场面变得有点小尴尬。
    还好时间并不长；她家人很快来接我们，我们于是向同学告别，坐上她们家的车。
    原来来载我们的不是她爸妈，而是她兄嫂。她哥哥大她九岁已经结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嫂子；我跟着她向那个年轻妇人问好。她问为什么哥哥没有来，她嫂嫂解释说他加班，而刚好家里有亲戚来访，爸妈要招呼客人，所以才叫她过来。
    “我没想到妳的学校居然这么偏僻！还好我有带卫星导航！”
    秀娴跟她嫂嫂介绍我，还特别强调：“小珍是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对了，告诉妳哦！她是我们排球比赛的ＭＶＰ最佳球员……”然后很热烈地跟她嫂子讲解排球规则跟我们拿到冠军的过程；逗得她嫂子哈哈笑。
    看不出来她跟她嫂嫂还处得挺好的，感情不错嘛！我解开发圈，听着她们闲聊，没想到她突然把话题转回我身上。“小珍，妳传讯息投票了没啊？烧肉还是火锅？”
    “还没！我现在要传。”我打开跟曼龄之间的LINE窗口。“妳选哪个？”
    “火锅！我不喜欢吃顿饭搞到全身木炭味。”
    我揶揄的挑起一眉。“火锅味就比较强？”跟烧肉比较起来，火锅味反而更难去掉吧！
    “妳不懂啦！而且……”她突然靠近我，在她右手搭上我这边的椅背时，我的鼻尖似乎又轻触到她的茶树精油香氛。“就我所知，曼龄老师打算邀请一位神秘嘉宾！”
    现在时间快接近六点了，下山的车潮涌现，我们在车阵间龟速前进；当她靠近我时，我的心跳不争气的加速，但她的话题有效勾起我的八卦魂。我于是屏息，不经意地在语气间掺杂些许好奇与期待。“是谁啊？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压低嗓音，“吼！曼龄会邀谁？用膝盖想都知道！”
    我心底打了个突，那个长头发，长相温柔漂亮，而且身材玲珑有致的女老师一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五班老师？”我说出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没想到秀娴拚命点头，“对！当然也只会邀她。”
    “为什么！而且妳怎么知道的？”
    “妳忘了扫地时间是谁跑去办公室的？”她指着自己，“然后我刚好就看到曼龄靠近五班老师的座位，然后问她‘妳喜欢吃烧肉还是火锅？’，妳想想看！哪有可能这么刚好跟我们吃这两样，跟她也吃这两样？”
    “搞不好曼龄只是征询五班老师的意见而已啊，她们不是已经……”我望了她嫂子的方向一眼，示意我只点到为止。
    “哪有可能！妳没看到曼龄的表情！她是很讨好的对五班老师这么说，我觉得那一定是她要约她去！然后五班老师思考了一下，说‘火锅好像比较好’；妳等着看，结果一定是吃火锅！”
    “可是没道理啊！”这顿饭的名目是我们夺冠的庆功宴耶，五班老师又没帮我们什么，真的要请也是请体育老师来吧！
    “哎呀！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啦……”她一手遮着嘴，低声说出众所周知的那件消息——
    “曼龄一直想挽回五班老师妳也不是不知道。”
    我楞住，脑子里默默想象起曼龄跟五班老师站在一起的模样；这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她们真的很登对吧？听说她们高中同班，大学同校，两个人认识超过十年以上，也一起交往过……
    而分手却是在一起回到道禾任教之后才发生的。
    没有人知道真正原因，当然也没人这么“好胆”敢去直接问当事人；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主动结束这段恋情的，是五班老师而不是曼龄。
    我们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而是聊到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军歌比赛；我一边聊天一边握着手机，最后在与曼龄的窗口里打入“老师我是维珍，我想吃烧肉！”。
    
    第33章 番外５神秘“嘉宾”？
    
    我一回到家受到Haru非常热烈的欢迎，这个小坏蛋舔的我满手都是牠的口水，还外加两道齿痕！爸妈看到我手上的最佳球员奖座都显得很高兴，我把它放在房间的书柜里，一个进门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我看着那个奖座，赫然发现从小到大除了表彰成绩的奖状之外，我还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彰显个人奖项的奖座或奖杯；想不到第一个居然跟排球扯上关系！
    我又欣赏它了一会儿，稍微整理东西之后去洗澡，然后就坐在计算机前面看网页、看小说，大约十一点左右，曼龄老师在我们全班的群组宣布明天吃火锅，并且公布明天吃饭的地点跟相关交通信息。
    ‘看吧！果然吃火锅！’我与秀娴的个人窗口立刻跳出这条讯息。我瞄了一眼，没特别去回。
    就在差不多十二点多，我差不多准备上床睡觉时，秀娴又传了讯息给我；我抓手机一看，发现她传了一张照片，然后立刻问我：‘好看吗？’
    我跳到与她的窗口，点开照片；那是她承诺的幸运手环，就摊在她手心，可见她一回到家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嗯，很好看。’我带着微笑回答她，在缩进冰冷的被窝时身体抖了抖。
    她秀了一个带着笑脸的爱心贴图，‘那就好，明天拿去送妳；妳明天怎么去？’
    ‘坐公交车吧？’
    ‘不要啦，我哥要载我去，我绕到妳家去接妳！’
    ‘这样好吗？’总觉得……一直麻烦别人的家人也是很不好意思，今天才坐她们家的车回来。
    ‘好啦！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早半个小时过去接妳。早点睡吧。’
    我打了个呵欠，‘我已经躺在床上了，明天见！’
    *
    就在距离聚餐时间前半个小时，昨天我看过的那台黑色小轿车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今天比较冷，早上一醒来就发现外面在下雨，一下就下到傍晚；我穿了件羽绒外套，里面搭咖啡色手织毛线背心跟贴身毛Ｔ，下半身则是米白毛呢短裤跟黑灰色长棉袜，稍微露出一小截大腿，短裤跟外套同色系，再配低跟皮鞋。
    秀娴看到我这样穿，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上车之后她一直跟她哥说我很漂亮，搞到我一整个很耻！
    她的打扮就很普通，贴身弹性牛仔裤，运动鞋再加上毛外套；她对我的眼神示意完全忽视，直到她讲到开心为止。
    “啊！都忘了，有东西要给妳！”她从外套口袋拿出昨天照片里拍得那条蓝色跟粉红色线交错编织而成的手环。“给妳看，我昨天一回家就开始做，我帮妳戴上？”
    “哦？原来妳昨天做的那个就是为了送给妳朋友哦？”她哥突然开口；我从后照镜的反射看见那个中年男子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
    我瞪她一眼，而她仍是笑笑的，期待我把手伸出来，“妳要戴哪只手，快点？”
    “妳到底怎么跟妳家人解释我跟妳的关系啊？”
    一下车，我老实不客气的丢出这个问题；我知道自己的态度有点凶，但我真的觉得有点丢脸！
    “我说妳是我好朋友啊。”秀娴伸手来挽我，但被我无情挥开。“小珍？怎么啦？”
    “我怎么觉得妳哥看我就像看妳女朋友一样？当妳说妳要帮我戴手环的时候，那表情就像是我在跟妳交往！”
    她稍微收敛脸上的笑意，再次尝试对我伸出手，我无视那只手，自己往火锅店方向走。
    “哎哟！他昨天看到我一回家就不停地在编手环，一直问一直问……我只好跟他说……我在追妳啦。”她跑到我身边，再度来勾我的手。
    “妳生气喽？”
    “妳们家人可以接受妳的性向？”我这次随便她勾，但瞪她的眼神很用力。
    她这下子完全失去笑意，她摇摇头，我从她的发间发现她换了一对贴耳式的耳环。“只有我哥还可以，我爸妈，甚至爷爷奶奶我都还不敢讲……就是因为我跟他说这要送我喜欢的人，他才提议要载我们过来；我又跟他说了很多我们之间的事，他听完之后说他不会反对，只是他也不会帮忙我，就只是单纯看我能作到什么程度。”
    “所以他才会用那种看动物园猴子的眼神看我啊？”可恶！她……天啊！我气炸了！我用力甩掉她的手。“妳干嘛乱讲？在学校里面就算了，跟妳家里的人也……”我今天这样穿不就刚好给她哥无限的想象空间？
    “对不起、对不起啦！小珍，我只是……没有人愿意听我讲这种事啊！我哥从小到大最照顾我，任何事情我也都会跟他分享，他也是……他应该是不小心的，妳不要跟他计较，也……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拦在我面前，低着头；我的左手按在右手手腕上，随时都可以把她亲手做给我的幸运手环扯掉。“妳不要它哦？小珍……妳如果真的当着我面前把它拆掉，我会很难过的。”
    我原本很火的，真的很火！但是她语气间的哽咽却又让人心软。我以指压着手环，往前站了一小步，几乎贴着她的脸说：“就只会装可怜，妳怎么都没有想过我的感觉啊？尤其我根本就还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女生……翁秀娴！要追一个人哪能像妳这样？即使妳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每次在我心里面对妳又多一点好感的时候，妳又把这些好感抹杀掉，妳叫我怎么喜欢妳啊？”
    “对不起啦！我一定会管好我的嘴巴，一定不会再有下次；小珍妳不要生气……妳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来握我的手，额头差一点就要靠过来。
    “妳不要这样啦……这边随时都会有认识的人……”我们下车的时候已经五点四十五分，也到了集合的时候；搞不好现在店里面已经有我们的同学或是老师在了。
    她被我这么一念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手还是勉强用小指勾住，一副很舍不得放开的样子。“这样可以吗？”她小声的问，我却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忍不住“噗哧”。
    “妳真的很好笑耶，翁秀娴！”
    我们两个人待在骑楼，她听到我的话稍微恢复了一点笑容，伸手抹了抹眼眶，紧接着一辆很眼熟的银灰色的轿车突然出现在我们这一侧的路边，就在离我们不到十公尺的火锅店面前停下来。
    那是曼龄的车！我认得车号，绝对不会错。
    “妳干嘛……”
    “快看啊！曼龄啊！”我拍秀娴的肩膀，指着那辆轿车。
    她回头，“咦？真的耶……”
    就在她话说完的瞬间，那辆轿车的副驾驶座被打开，从车内走出一个穿着连身洋装，头发很长的女生，她穿着长靴，拿包包遮雨，快速跑进我们所在的骑楼。
    “她还真的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曼龄就是要她过来啊！”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五班老师走进我们要去的目的地门口，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小珍，我看应该也有人先到了？我们赶快先进去！”
    像是忘了我们前一刻的争吵，她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前往火锅店门口；我有点茫然，只是盯着店门口悬挂的红灯笼，回想着刚刚从曼龄车上走下来的她的模样。
    
    第34章 番外６曼龄生气了！
    
    我们班三十二个人，这场庆功宴最后来了二十五人，尤其是被选上排球队的十二个人很捧场的都到了。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同学比我们更早；五班老师先进来，就坐在还空着的那一桌；我们跟店家要了四张桌子，差不多一张桌子坐六个。先到的几个同学看到五班老师就坐在空桌那边，除了惊讶之外，更带着掩藏不住的浓烈好奇心。
    我们就坐在别桌跟同学聊天，一边注意着她；有些同学问起“为什么她会来”，知道较多内情的秀娴连忙跟她们解释，但是又不好太大声张扬。
    我瞄着五班老师，发现她神色自若地用着手机，一头挑染的长发以发夹跟发饰整理得柔顺整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这样的女人有谁不喜欢呀？我低头看着我露出的一小截大腿，回想着秀娴在车上拉下窗户看到我的兴奋模样；或许这在她眼中就已经是很有吸引力的打扮了吧？
    “才这么一点人到啊？”正当我们在八卦的时候，曼龄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晃进店里；她直接搭在围绕在一起讨论五班老师到来的那群人身上，旁分的短发还上了些许发雕。“唔？在讲什么，我也要听！”
    “吓！”、“老、老老老师！”、“曼龄？”甚至有人慌张到连我们私下称呼的名字也脱口，就知道她的出现带给大家多大的震撼！
    她难得穿高跟鞋，露出涂上酒红色指甲油的脚趾；今天的打扮难得休闲一点？她搭着宝蓝色的高领毛衣，外罩黑色的皮外套——肩膀上的水珠证明外面还下着细雨——底下则是黑白直条纹的休闲裤。
    曼龄双手扠腰，似乎很享受我们的惊吓。“干嘛一看到我就吓成这样？在讲什么我不能听的吗？秀娴？”她侧眼盯着位于众人中央的秀娴，而被点到名的女孩只能抓头傻笑带过；哈哈！那表情真的很驴！
    “好啦，妳们自己找位子坐……只有几个人我要指名位置；秀娴、思婷、雅筑以及我们的ＭＶＰ——维珍，麻烦妳们四位跟我们两个老师一起坐。”曼龄勾起唇角，下巴朝五班老师所坐的那一桌扬了扬；那个位置刚好就在放饮料的冰箱前面，我望着冰箱起身，跟着秀娴往那桌走的时候曼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
    “哇！维珍，绝对领域耶，妳要是在学校也这样穿，肯定迷死一堆同学！”她调笑般的搭上我的肩膀，虽然只有一下下，我已经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淡香水以及看清左腕上的男用机械表。
    曼龄让人联想到“帅气利落”的不只是她的穿著，长相、个性、行为举止，乃至于身上的味道跟佩饰都能跟这个词汇搭上边。她是个很中性的女人，举止间充满自信、阳光与精明。
    我也听说不少之前给她教过的学姊都偷偷暗恋她；但那些学姊没有一个人敢鼓起勇气向曼龄告白。因为挡在她们面前的，是她们绝对无法企及的强大对手——
    “来，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今天的神秘嘉宾——刘昱薇老师，我知道妳们都习惯叫她五班老师。”曼龄来到旧情人的背后，右手在椅背的弧线上滑过时，给我一种是在摸五班老师肩颈的错觉。“不过，今天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希望大家暂时只把我们当成是妳们的大学姊就好；只有撇开班级的意识形态这顿饭吃得才开心。
    “大家知道为什么我找昱薇学姊来吗？”
    因为妳想跟她重修旧好？我望向坐在椅子上的五班老师，她那双瞇瞇眼像是在笑，使得我无从猜测她的情绪。她应该也很清楚曼龄的企图，只是她仍然来赴约，而且跟曼龄坐同一台车。
    可她也是跟曼龄说分手的人不是吗？
    眼前一站一坐的前情侣出现在我们这群学生面前，以诡异的亲昵姿态；她们的真正关系也谜到极点——我相信对于这两人略有耳闻的同学来说，这种想法肯定不是只有我有而已。
    只是不会有人蠢到在这个场合拆曼龄的台。
    “因为五班老师是跟老师一起创下不败传说的同学？”
    “五班跟我们打的那场比赛才是真正的冠军赛！五班是仅次于我们的亚军。”
    “因为老师怕奖金不够吃，所以找老同学来一起分摊餐费？”最后一个理由不知道是谁讲的，这句话一出口，几乎逗笑了所有人！我也跟着笑了。
    “聪明！我就是这个打算！”曼龄指着发言的同学哈哈笑，“哎哟不是啦！今天的餐费当然我会包办；我邀昱薇学姊来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想藉这个机会跟大家聊一聊有关于班际比赛跟排球的心得，大家不是很想听故事吗？昱薇讲故事的能力比我强多了。当然有人说到我们跟五班的比赛才是真正的冠军赛，单就比赛张力跟激烈的程度而言，确实没错；但就是因为抽签的关系，我们跟五班必须提前碰头，这很残酷，也很让人感伤。
    “所以如果大家想到什么话要跟五班的同学说，那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昱薇学姊说，让她把我们的话带给五班的同学……嘿！淑筠，对，这边啦……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曼龄摊手，示意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大家赶快坐下吧，顺便连络一下原本说要来但还没到的同学，我们要开始吃了！”她话一讲完，就拉着椅子在五班老师的身边坐下。
    “真是煞费苦心！”在拉椅子坐下时，我身旁的秀娴贴着耳朵对我咬了这么一句。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我回瞪她一眼，同时注意着曼龄的反应；忙着脱外套的她似乎没听到，她整理着高领毛衣的领子，一边跟身旁的旧情人咬耳朵；不知道是讲了什么话逗得五班老师哈哈笑。她很快招来服务生，点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鸳鸯锅，顺便要他也帮其他三桌一起点。
    “有要加点什么的赶快哦！今天真的完全由我付账，妳们不要客气。”
    “老师我要拿饮料！”秀娴举手起身，那动作就跟在课堂上发问一模一样。
    “好啊！看要喝什么自己拿……昱薇妳呢？”
    从进门一直到刚刚都没讲过任何一句话的五班老师收起手机，思考了一下之后站起来，“我自己拿好了，妳都说我们暂时变成学姊学妹了嘛，我也不好意思要学妹帮我服务……妳要喝乌梅汁对吧？”
    “对。”曼龄脸上的笑容好灿烂，旧情人还记得她的喜好，她一定很开心。
    她们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盯着五班老师洋装背后的蝴蝶结，原本对于这两个人的感情世界没什么想法的我，竟不自觉的开始好奇起来。
    *
    只要忘记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个人曾经交往过，单纯只记得她们是同学兼好友的身分的话，其实这顿饭吃得可以说很愉快。
    五班老师很健谈，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在今天以前，我对她的印象少得可怜，除了比赛前唯一那场交流赛，而且是在曼龄刻意隐藏实力的情况下对打的，接着就只剩正式比赛时她对着场上的五班吶喊、下战术、激励士气的样子。
    她活力十足又热情奔放，跟冷静沉着调度的曼龄截然不同；但她带出来的队伍丝毫不输给我们。要不是我们有三个原本条件就比较好的球员当作带队主力，再加上运气站在我们这边，胜负真的很难说。
    我嚼着烫好的高丽菜，而不吃鸭血的秀娴偷偷把曼龄刚刚夹给她的那一块丢到我碗里；我白了她一眼之后默默吃着，再抬头时不经意地对上五班老师的眼睛。
    她对着我笑，我瞧见她右眼底下的那个痣，因为那个痣，彷佛让她变得更加性感美丽。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我脸红，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正回避掉她的注视时，却听见她亲口叫着我的名字——
    “妳是维珍，对吧？”
    我抬起头，表情应该很错愕。“嗯……嗯！”
    她舔着筷子上的酱料，对我露出微笑。“妳的举球跟防守都很好，尤其是在网前的拦截，会不自觉让我想到以前的曼龄；在对上我们的那场比赛，妳表现的真的很好，跟妳身边搭档的秀娴表现出很棒的默契，妳们一定练习很久吧？”
    刚刚曼龄只有介绍过我们名字一次而已啊，我原本想称赞五班老师的记忆力，但随后又想到，她们也有做我们的情报搜集，所以对于我们这几个主力擅长的位置跟名字什么的应该了然于心。
    “呃……对。”
    “昱薇学姊，她可是我们的主举，也是这次比赛中的最佳球员啊！”秀娴就像是逮到机会般的大声宣扬，我看见坐在五班老师与秀娴之间的思婷对着我笑。
    “呵呵，我知道；秀娴妳跟静芸两个人网前对决那一球很经典；曼龄呀，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种类似的对决情景？”她询问着身边的曼龄。
    “有哦！妳还记得……”曼龄喝了一口饮料，提起往事的同时又把五班老师的注意力给抢了过去。
    我特别注意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发现好像都是曼龄服务五班老师居多，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曼龄对于吃东西特别“龟毛”，像什么涮牛肉要涮几秒钟啦、老油条压进麻辣汤底需“变色即起”、鸭血要怎么煮之类的，煮火锅这项任务完全就是曼龄一个人的事情，我们这几个学生跟五班老师只要坐在前面等着吃就可以了。
    “哈哈……”我一走神，没注意听五班老师到底在笑什么；她用手稍微遮着嘴，瞪着曼龄的眼神简直让人误以为是在撒娇。“是吼！我这个当初老是被打点的矮子；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所以我特别训练了一个跟我一样高的秘密武器，就像妳也找到维珍一样。”
    “对耶！经妳这么一说……幼璇有点像妳，而维珍确实也跟我很像。”曼龄望着我，那眼神显得有些悠远；我不自觉打了个冷噤，可能是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把稍微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一点。
    “杨幼璇是学姊故意找的吗？”秀娴故意用碗挡住嘴巴，那声“学姊”叫得很亲昵，只有从我这个角度才看得到隐藏在碗后面那讥讽的笑意。
    “嗯！秀娴觉得她如何？很厉害吧？看不出来她只有一五八。”
    “她只有一五八？”秀娴露出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这同时逗笑了对面的曼龄。
    “对啊，跟我高一一样，认真说来她比我高一的时候还强；打球的态度很认真，对于胜利的执着不输给任何人……”
    “昱薇，要吃贡丸吗？”曼龄突然捞起麻辣汤头里的丸子，在五班老师回话之前就丢进她的碗里。咦……曼龄的表情……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哦，好，谢谢！”五班老师也替曼龄捞了一块豆腐。“维珍觉得呢？对幼璇的印象，我记得有一球就是她在妳面前打的。”
    “啊！幼璇……”我到口的话硬生生被曼龄截断！
    “那就是第一局结束的那一分，幼璇那记扣球很漂亮，我印象也很深刻；还有想再吃点什么吗？要不要再叫一盘霜降？”曼龄像是铁了心不让五班老师再提杨幼璇；她的脸色完全沉下来了啊……怎么回事？
    “不要啦，吃这么多肉……妳们呢？想吃什么赶快叫。”她放下筷子，顺着裙子起身之余小声的说了一句“洗手间”。曼龄并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点了个头。
    “听到昱薇学姊说的话没？想吃什么赶快叫，虾子、牛肉、蛤蛎什么都好。”曼龄说话的速度变快了，她的嘴紧抿着，低头把碗里的贡丸塞进嘴里。
    她生气了？怎么回事？我完全搞不懂这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右手立刻就被秀娴顶了两下。我与她视线相对，“曼龄在生气啊？”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滚烫的汤底盖过。
    我点点头，“好像是！”
    曼龄她……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我们之前上课的时候就算秩序不佳，或是考试成绩不尽如理想，她也总是笑笑的；我没遇过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在情绪上出现这么大的波动。
    回想方才的对话，我隐约像是理出了一个头绪，却又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是吗？曼龄生气的原因……
    
    第35章 番外７呆头鹅不要跟过来！
    
    曼龄的小小失控就在五班老师回来之后消失无踪，由于“那个人”没再被提起，我也没那个胆重启话题，就在草虾再度被送上桌时，我们这一桌的话题重新恢复热络，就这样吃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在加了第三回汤头之后缴械投降。
    吃饭的中途曼龄有带着五班老师去各桌串门子，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在我们这一桌；然后经过这次吃火锅我才发现思婷好会吃辣，只有她跟两个老师几乎都在吃麻辣锅，我跟秀娴则是吃白锅居多。
    “妳有吃饱吗？”
    面对秀娴的疑问，我努力点头，拨着额头前的浏海往椅背一躺。我都快要吃到撑死了。
    “现在才八点多，我们在外面逛逛再一起回去？”火锅店的位置很接近饶河夜市，算算我也很久没去了。
    “去饶河？”
    “好啊！”她像是没意料到我会选定地点，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我们一起逛夜市！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有机会……”
    喋喋不休的女孩不受欢迎啊！我扫了她一眼，在后面补充。“要看雨停了没有，雨停了我们再去。”
    “啊！”她仰头高喊，双手用力拍在一起，就像是日本人去神社许愿一样。“拜托雨赶快停吧！我想去逛夜市！”
    “是跟维珍一起妳才这么哈吧！”旁边的思婷很不留情地吐槽，能够有机会秀恩爱，秀娴一定不会放过；她抓住我的右手，露出她做给我的幸运手环，换来思婷羡慕的眼神。
    “够了哦！”我拍了她一下，“妳又来了。”我只是小声提醒她，不料她立刻双手掩着嘴摇摇头。一副“我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真够逗的！
    跟翁秀娴在一起真的是不用担心会觉得无聊。
    回过头，曼龄与五班老师已经站在柜台前付完帐了；曼龄手臂上挂着外套，望着五班老师时脸上还带着笑意，五班老师背对着我，她们之间有交谈我听不到，但是看见五班老师微蹲着拉起裙子，像是行礼一般，这动作无意外逗笑了曼龄。
    “各位同学，妳们想吃的还可以再吃，只是如果还要加点，那就要跟班长说，我在她那边多放了两千块钱；我跟昱薇学姊先走了，大家晚安。”
    “学姊再见！”其他桌的同学很聪明的打蛇随棍上，我们以眼神护送她们离去，在出门之前，曼龄还把手上的外套抖开，我以为她要自己穿，她们走出自动门之后，我才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五班老师身上！
    这太明显了吧？曼龄的企图。但除了我特别注意她们之外，其他同学似乎不是聊天，就是忙着吃东西，没有人看到曼龄这个体贴的举动。
    她们就这样先行离开……到底在我们看不见的背后，她们会有什么样的互动呢？
    “喂！不是要去夜市吗？我们快点去啊！”我拍拍秀娴的大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哦，好啊……可是现在好像还有点小雨，不再多待……”
    “我这么说就是要跟妳一起去逛啊！妳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吧！”我走开几步，而秀娴忙不迭推开椅子，跟在我背后。
    “我当然要跟妳一起去啊！”
    我偷笑，回头耸耸肩，“那我们走啊。”
    *
    “真没想到小珍妳也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当我们穿过同学们的异样眼光，走到自动门外的时候，我立刻去牵她的手。“我的天啊！这是在作梦吗？我不想醒过来！”
    就妳这么会发花痴！哼，稍微给妳一点甜头就能让妳乖乖听话的话我也无妨，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秀娴，妳听着，我们可以一起去逛夜市，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拉着她走向我们之前来到火锅店的反方向，经过巷子的时候左顾右盼注意着早我们一步离店的两位美女。“我要去跟踪她们，妳陪我一起去。”
    “跟踪？妳是说……哦！我知道了，曼龄跟昱薇哦？”
    我直接翻白眼给她看！“妳跟她们很熟啊？曼龄就算了，五班老师就五班老师，还昱薇咧！”她们应该是去停车场了，问题是在哪里……下了雨再加上冷风，外面的气温真的有点给她低……我搓着双手，感觉刚刚吃下肚子的热量正在快速消耗中。
    “会冷啊？”我听见拉拉链的声音，很快的，我的肩膀多增加了一件毛外套。啊……好温暖！
    “稍微给妳穿一下，刚刚吃了这么多麻辣我觉得好热哦。”
    ……这呆头鹅是不会讲好听话吗？我直接把毛外套丢到她脸上！“欠揍！热死妳！”他们应该是进这条巷子，只能这样猜了！我一手放在头上抵挡细雨，然后果决的往巷子里冲。
    “喂、喂！不穿也不要这样啊……小珍等我啊！”
    妳就待在那边等着生根啦！气死我了！
    
    第36章 番外８我们都是幸福的
    
    我的猜测好像是正确的。
    当我在跑进巷子之后没多久，我就看到一个Ｐ的招牌，曼龄从放下五班老师一直到回来店里的时间没有很久，所以我想应该就是找到最近距离的停车场吧？
    被我甩在街角的呆头鹅脚程比我快，所以一下子就追上我。“怎么了？有看到她们两个吗？”
    “没看到，不过应该是往这个停车场走。”我来到那个停车场指示方向的巷子口，发现到一家莱尔富，我稍微再走近几步，刚好看见披着灰色外套的女生从门口走出，我倒抽一口气，而旁边是路边停着一台车，我拉着呆头鹅立刻躲在车屁股后面，就像是以前跟玩伴玩躲猫猫一样。
    “那是昱薇！”摸着带着水珠的汽车外壳，我听见在我后头的呆头鹅这么说。“小珍……妳为什么要跟踪她们？”这句话响起的同时，曼龄也从店门口走出来。
    “当然是因为想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啊？”我白了她一眼，“妳不觉得这两个人先是一起出现在店里面，然后行为举止又这么亲近，讲到杨幼璇之后曼龄突然生了闷气，之后又这么体贴给五班老师盖外套，现在两个人又要一起回家……妳不好奇吗？这两个人究竟怎么了？”
    我的连珠炮发言好像吓到她；她一楞一楞的。“是、是没错啦……”
    她们好像买了点喝的，我从曼龄手上似乎看见类似牛奶包装的利乐包。那个停车场就在眼前不到五十公尺的左手边的大楼底下。就是它了！从这个停车场走到火锅店不用十分钟。
    “我们快跟上！”我离开这辆车，小心翼翼地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人后头。
    呆头鹅现在很怕我再度生气，所以也很顺从地跟上并且“惦惦”。
    我们绕过大门，在她们等电梯的时候稍微停滞了一会儿；等她们进入电梯才在保全人员的注目下来到电梯前。电梯停留的楼层是Ｂ３，那想必就是曼龄停车的位置。
    “等等！”在我要按下电梯的时候她阻止了我。
    “妳干嘛？”
    “妳不是要跟她们吗？走楼梯比较保险，万一她们也在那附近的话，我们一走出去就会被发现。”
    我想了一下；有道理。反正也才三层楼，即便吃饱饱的，我们的脚程跑下去也不到两分钟。我们于是往楼梯口冲，以一次下两阶的速度快速直奔Ｂ３。
    楼梯设置点就在电梯附近，我们下楼时特地瞄了电梯间一眼，那边空无一人。
    而电梯间往外走穿过一道逃生门，就是车辆摆放的位置。
    我特别注意到浅绿色磁砖上头所留下的湿脚印；曼龄穿了一双有跟的露趾鞋，而五班老师是……长靴。
    走出电梯间后，外面停车场就是水泥地，所以脚印看得很清楚。我十分小心的走出那扇逃生门，往左一看……这一眼差点没倒抽一口气！只能很直觉式的用屁股把即将超越我的呆头鹅顶回门后面！
    “哇咧！小珍……”我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左侧！“看到她们了？”她无声问道，而我猛点头。
    “她们在干嘛？”
    我不好意思说，只能用手指了指要她自己看；简而言之……就跟她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样。
    壁咚！
    我再度探出头，但这次只露出眼睛跟额头，我稍微蹲低，好让秀娴也能够一睹这个刺激万分的景象。
    五班老师靠在墙边，而曼龄一手抵着墙面，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怀里的旧情人。
    曼龄的外套现在挂在五班老师手上，她们刚刚在便利商店买的东西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快就喝掉了吗？啊！重点不是在这啦！曼龄靠五班老师的距离好近，她们两个人念念有词，曼龄除了说话之外还夹杂着些许手势；我感觉到曼龄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她很激动，但是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我听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曼龄是不是在哭啊……”
    秀娴突然吐出这句话，然后下一秒，曼龄的左手去拉五班老师的手腕，她一直要五班老师碰她的样子，因为她把旧情人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但五班老师很快挣脱她——就像是在挥弃一件不要的垃圾。
    “她比我好？一个还没成年的小ㄚ头……”这句我听清楚了，因为曼龄用吼的……
    五班老师直视着曼龄的双眼，面对她的怒吼，五班老师还是保有一贯的冷静。她嘴巴动了动，接着把外套递给曼龄；她主动接近曼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曼龄先是抱住她，两个人的距离迅速缩短——
    她们接吻？五班老师背对着我们，所以我们看不到曼龄是否真的贴了上去。看到这一幕的我不由屏息，我感觉到在我背后的某人悄悄搭上我的肩膀，于是毫不留情地把那咸猪手拍掉，引来她的惨叫——还好距离够远，她们听不到。
    五班老师轻轻推开曼龄，我不知道她们究竟又说了些什么，但下一刻，五班老师回头了，也就是面对我们的方向走过来！糟糕！这样我们会被发现！
    我们赶快缩回电梯间。曼龄的声音再度传来。“昱薇，不要走！求求妳……”
    “曼龄……妳知道的。”五班老师说话的声音还是小得多，我感觉自己好像漏听了一段。但是我们不可能再探头回去看，只能默默爬上楼梯躲避。
    我们待在Ｂ２下Ｂ３的转角处窥看。走回电梯间的五班老师啜泣着，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她吸着鼻子，一边拿手帕擦眼泪，并且果决的压下电梯的开门键。
    直到五班老师走进电梯离开，我们都没有再看见曼龄的身影。
    ***
    我们后来尾随着五班老师走出大楼，她自己独自拦了出租车离开。
    我们的跟踪目击了爆炸性的一幕，但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谜团不仅没解开，反而更像陷入五里雾般的难以厘清。
    撇开这一点，前来跟踪也不尽然是坏事，外面的雨终于停了，而我跟秀娴也总算能够好好的去饶河夜市逛一逛。
    “她们究竟是怎么了？”
    走在我身边的她双手插着口袋；为了怕我冷到，她最后还是把外套给我。她的语气带了点惆怅，一点也没有发现秘密的兴奋感。
    其实我也一样。
    “五班老师到底跟曼龄说什么，妳有听清楚吗？”我问她，但其实我也不期待她能听清楚。
    果然，她摇摇头。“没有，因为中间那一段好像是她回头对曼龄讲的，所以根本听不到。”
    曼龄仍爱着五班老师，那无庸置疑，那句“昱薇不要走”光是我听到都觉得心底泛酸，五班老师也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都看到了，她也很难过。
    可说分手的人明明是她啊。
    我拉起外套拉链，在外套上面闻到了茉莉般的香味。应该是冷洗精留下的。
    “秀娴，我问妳一个问题。”
    “好啊，妳问！”
    “万一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是说万一哦！”我可不希望她误会我已经答应她的追求。“可是妳家人很反对的话……妳会坚持下去吗？”
    “我会。”毫无考虑的答案，她的态度很坚决，几乎超出我的预想。“只要妳不放弃我……我会勇敢地跟妳一起走下去。”
    我不禁想笑，但又觉得好像不太合时宜，于是躲避着她的视线。“为什么妳这么笃定啊？”
    “因为我就是喜欢女生啊；这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我的性向真的是这样。所以……就算不是跟妳在一起，我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也会遇到相同的挑战。为了自己的真爱，我当然会坚持奋战到底啊！”她顿了顿，忽然来牵我的手；我有点被吓到，但是又觉得不很意外。
    我任由她握着。“我对妳告白的时候，已经是抱持着这样的决心了。”
    “我知道……谢谢，谢谢妳喜欢我；我很开心。”我回握她，同时给了她一记眼神；她笑得纯真而灿烂。
    她的手好温暖，就像是她披在我身上的毛外套一样，我的耳边明明听见夜市里的喧闹，但是曼龄在停车场内的那句心痛发言却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她一定很难过……五班老师也是，我宁愿相信五班老师也是基于外在压力，不得不与曼龄分手，也无法想象她是真的因为另结新欢或是别的理由而琵琶别抱。讨厌……两个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这是天底下最惨烈的悲剧。
    我与秀娴……是否也会面临到这种考验呢？
    哎！我在想什么！我都还没确定自己喜欢她还是不喜欢，想这么远没意义……
    只是……“妳想喝什么吗？我们两个人买一杯一起分好不好？”
    我看着她的笑容，那好看的嘴型在我眼前一开一阖，眼睛跟眉毛间净是喜悦；面对她诚挚的邀请，我无法不点头。“那妳想喝什么？我看看……冻柠茶吗？还是鲜奶茶……”
    “都好。”我看着她的侧脸，然后低着头；我们十指交扣，而她的左手也戴着一条幸运手环，我们两人的手环碰在一起，就像是以此象征着我们两人的联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跟秀娴往后会如何，但我清楚，至少在这个当下，我给她牵着手，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们都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季正篇与番外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请期待“老师外带－Second”的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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